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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垂的眼睫,很好地藏住了她的餍足。
后来顺着花园四下走走,咸若馆两边的配殿里头也供着神佛,进去拈香参拜过了,复又往林溪亭去。这亭子,建在一方清池上,东西临水,南北出阶,亭子四面的槛窗都能打开,盛夏的时候在藻井底下摆上个小桌,饮一饮茶,吹一吹晚风,倒是很惬意的享受。
皇帝想必也是这样觉得,回头对她道:“中秋那晚,要是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我们就约在这里相见吧。”
如约有些迟疑,但还是应了,“如果能瞒过我婆母,我就来见您。”
其实见了面,也没有什么一定要达成的目的,就这样闲散地相处着,好像每一瞬都是有意义的。
只不过相见有几分匆忙,还得盘算着怎么圆谎,如约道:“我今儿是应金娘娘召见进来的,先前郑宝一路陪同着,回头还得去金娘娘处请安。不过我有些不好意思见她,这么着……实在很没脸。”
皇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把她重新接进宫,恢复了她的位份,原本就是有所求,否则以她的脾气秉性,实在不配继续当这个贵妃。这些事,早就心照不宣了,你不必觉得没脸。当初要不是她犯浑,也不会害得咱们这样,我不杀她实属法外开恩,她要是不知道敬谢,那留着无用,还搁在宫里做什么?”
所以一切都是有条件的,让人借一借名头,就能换回贵妃的位份。金娘娘还是那个利己的糊涂虫,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她,要不是自己原本就怀着目的,可能真要被她气死了。
皇帝见她不说话,偏头觑觑她的脸色,“你在想什么?觉得我这么做不妥么?”
如约摇头,“我知道您这么安排,都是为着我。”
可她似乎不高兴,他便搜肠刮肚揣测她的心思,自以为是地找到了她不舒心的根源,“你放心,你是我心里的人,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这紫禁城你要是愿意进,我将来一定让你堂堂正正从午门进来。你要是不愿意被困在这四方城里,那我就为你另建府邸,我白天进宫务政,晚上回来同你过寻常的日子,只要你高兴。”
他是真诚待她的,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她了。说完这番话,像罪人等待发落,殷殷期盼地望着她。
如约的视线在他脸上盘桓,“您要和我在市井里,过寻常夫妻的日子吗?”
他“嗯”了声,“只要你愿意。”
“那倒是个好主意。”她笑着说,连眼睛都是晶亮的,“紫禁城里有这么多娘娘,我怕没脸见她们。要是能把您带出去,那您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多好!”
话到这里,自然地偎进他怀里,淡淡地靠着犹不足,伸出手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要永远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
只这一句话,仿佛已经生死相许了。他闭上眼,用力把她框进自己的胸怀,“我记着你这句话,你要是敢反悔,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咬牙切齿的爱,不过如此吧。
如约倒笑了,松开臂膀道:“万岁爷吓着我了,做什么说这种犯忌讳的话。我人微福薄,怕承受不住君恩,要是哪天辜负了您的厚爱,岂不是要死无全尸了?”
他没有去纠缠死与不死,只要得她一句肯定的回答,“你不会,对不对?”
违心的话,说出来已经再简单不过,她点了点头,“我许了您,就是一辈子。”
这样,就算是约定了吧!皇帝得了他渴望的答案,如约自觉饵料下足了,两下里都觉得很圆满。
只不过不能继续纠缠了,得见好就收。如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头渐渐偏移了,喃喃道:“我来了有阵子,该回去了,否则婆母面前不好交代。”
要分别,对他来说不容易。若是不带感情,完全可以把人扣留下来,余家又不敢进宫来寻人,他的一己私利便遂愿了。然而不能,他还是顾忌她的想法,不能强逼她,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
返回养心殿的路上,他没有再说话,手上紧紧牵着她,像怕她飞了似的。到了养心门前方才松开手,亲眼看她坐进小轿,目光依依流连再三,到底下定决心吩咐汪轸:“送夫人去钟粹宫,路上留神,别碰见人。”
汪轸说是,冲两个抬轿的太监抬抬手,示意起轿。
坐在轿内的如约,隔着轿窗又望了他一眼。好在小轿很快便滑出去,她终于能够松口气,不用继续费心应付他了。
二人抬顺着东一长街一路向北,到了大成左门拐个歪儿,转进了窄窄的夹道里。因着皇帝下令斋戒,宫门都是半阖的,等汪轸上前扣了门环,里头才打开门。
如约迈进门槛,这回金娘娘又躲在偏殿里不敢见她了,站在前殿的丛仙和水妞儿讪讪发笑,“那什么……夫人先坐会儿,喝杯茶吧。”
如约说不必了,走到菱花门前,抬手敲了敲,“娘娘,今儿不见,以后也不见吗?过几天中秋大宴,您也不打算露面了?”
偏殿里寂静无声,隔了好一会儿才见金娘娘打开门,蔫头耷脑说:“你骂我吧,我是做牵头的老狗,头前卖了你,这次又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