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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我怔怔地出神。一阵潮热喷在鬓发,惹得心身一颤,挥手就要推开身边的始作俑者,可那里拗得过他,翻手就被他从后围住。

我叹了口气,索性仰倒在他的怀里。

“又来闹我!大晚上连蒙带唬地就把我拐了出来,黑灯瞎火的还这么绕着北京城转悠,真不知你究竟图得个什么?”

头顶上的人呵呵笑过,也不回答,只是专心地抱我在怀,细细温言相向。

“这些天你就是为了今晚上那一幅万寿图忙得觉也睡不好吗?”

我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嘟囔。

“我倒想得过且过了,可绮瑶和语倾为了你的生辰费尽了心思,她们的心意全在这一笔上了,你让我怎么好意思怠慢了呢?”话还没说完,我又扭着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寻思道,帮着别的女人讨好自己的丈夫,我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从小到大也没干过这么没脑子的事儿,可嘴上又继续道,“其实,她们也不过就是为了讨你的一句好儿!”

即使背对着他,看不到此刻他脸上浮现的是怎样的神情,可我就是知道,知道他的眼睛总是那么柔柔地弯成月牙,眉梢含笑地为我拨开这一层层更深露中的漆黑夜幕。

“她们做得很好……”

“完啦?!”

“那还待要如何?”

“那岂止是很好?是非常好!好极了!尤其是绮瑶……”说到这儿,我一骨碌翻了个身,盘着腿坐了起来,拉过他的手掌,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一边讲述这几日来同这两位才女共处的学习经验,一时间滔滔不绝起来。

听着听着,他一掌包住我不老实的小手。

“晴儿很喜欢这些文人的东西?”

我被他的话猝然打断,余兴未了,有些施施然,木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这可能就是……爱屋及乌吧……”

历史上的八贝勒不就是文人眼中的贤王,而且他也是深得康熙满汉大统的教育精髓,崇尚汉学,尤其对江南文人更是礼遇有加,这样的他应该是如我所想的吧。脑子里这一个想法应运而生,自然就没了往日的羞齿于口。

他手里稳稳一握,深深垂下了头,反复来回摸索着我的。虽然看不清他的眉眼,却仍可以依稀觉察他耳廓后因银白月光的照射更为醒目的红晕。

他是在为自己曾被康熙一再苛责的书法而自惭吗?

想到这儿,我忍着肚子闷笑着,就怕被他发现,然后,好不容易调整了呼吸,才又缓声相慰。

“其实,这些也都不算些什么的。你何时瞧见咱们万岁爷自个儿拟旨纂文了?!”我轻拍了拍他柔滑的手背,“当你富有四海的时候,这些也不过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自然会有人为你兢业而就。再者,人这一辈子哪里还有这么多个十年八载的,时间是最公平的。你既然努力了,总会有成效的。每个人都是不完整的个体。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怎么能用相同的标准来规范和衡量所有人呢?就是皇阿玛他也不行!皇阿玛对皇子们的严厉只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子女的厚望,不要成了自己的负担才好,这样岂不是违了皇阿玛的初衷和心意?”

好一会儿,他才仰首粲然一笑。

“晴儿你总能这样包容我。”

我失声笑道。

“那是自然!谁让你是我的丈夫?这北京城里独一无二的八贝勒呢?!”

他听闻也不多言,只是嘴角微扬,眼里是说不出的深黯。

许久未言,我们彼此静坐半晌,我又找到了一个极为舒适的姿势,趁着这几许清幽的夜色昏昏欲睡。

“晴儿在想什么呢?”

我迷蒙着眼,缓了缓神。

“也没什么。就是想起今儿个白天来府的年二公子。”

“哦?”

他挑了挑眉,看不出喜怒。

我登时来了劲头,仰着头就双手捏着他略微鼓起的腮帮子,叫嚣着。

“我就知道你会这副模样!可就是忍不住想要逗逗你!呵……”

他利落地拂去我为非作歹的手,沉声道。

“哼!你倒是好样儿的!越来越不像话!当着为夫的面儿就胆敢想别人,还是这么理直气壮!”

我瞧他的脾气估摸着又要上来了,连忙换上了谄媚的笑脸。

“你看你看!我不是也说了吗?就是想逗逗你!可你怎么每次都上当呢?人家给个针砭儿你还就认上了啊?!也不知道是真傻假傻!”我嘿嘿一乐,才有补充道,“我就是觉得有些意外。想他一个大将军也能这么文质彬彬,恭和有礼,实在难得。”

“大将军?什么大将军?晴儿指的是谁?”

我眨了眨眼,脱口而出。

“不就是年家二公子年羹尧,你们口中的亮工吗?”

胤禩似乎对我的回答颇为不解。

“亮工三十九年中进士,后又蒙皇阿玛看重,授职翰林院检讨,如今是在翰林院当差啊。怎么就成晴儿口中的大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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