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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露的,冰凉的皮肤都被遮住看不见了,刹那间酸涩到极点,却怎么都不肯在他面前露出破绽,只是笑着:“多谢哥哥呀。没有得到回答,他转身离开,袍袖带着风,甩上了门。

脚步渐行渐远,跟着是率率的动静,先前躲开的侍女又回来了,在黑暗中摸索着,重新在边上的小榻睡下,外面有侍卫的脚步声,来来回回走动巡逻,风吹着檐下铁马,叮咚乱响。苏樱一动不动躺着,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落下来,滑进散乱的长发。什么香篆、蔷薇水、口脂,她可笑的计算,在成年男子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一毫不值。从前她极力躲闪应付,总还是存着幻想,盼他能够心存怜悯,放过她,她也真是矗,竟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别人手上。今日的一切,绝不会再发生。今日的屈辱,来日必要他百倍、千倍,偿还。

裴羁越走越快,穿过中庭,来到书房,嚓一声打着火镰。

影子摇晃着映在墙上,黑漆漆的一条,脖子上的伤在影子里看不出,能感觉到微微的肿胀,不怎么疼,但很热,灼烧一般,说不出的怪异,就好像她柔软的唇依旧贴在那里,依旧在吻着似的。这个狡诈凉薄,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易的女人。他怎么能够还在想着她。

扯开衣领,侧了头依旧看不见伤口,她咬在靠后的地方,伸手一摸,指尖有黏黏的血痕,果然肿起了一块。她嘴巴生得小巧,这伤口并不大,能摸到细细的抓痕,是她指甲挠出来的裴羁甩掉外袍,在书案前重重坐下。

这放肆的,大胆的女人。满腔郁燥,说不出原因,找不到出口,霍一下又站起:“回府。”

大门在暗夜中无声打开,裴羁催马奔出,到这时候突然有个怪异的念头,竟盼着被人发现,他在此处。心里猛地一惊,裴羁急急勒马。女色惑人,竟至于斯。他不能再见她了,至少这一两日不能。他得停下来理一理,把偏离的轨道,一一拉回来。翌日一早。

侍婢捧着银盆巾栉进来,正要上前服侍洗漱,苏樱淡淡道:“退下吧。”

侍婢退出去,苏樱锁上门,解开衣服拧了条热布巾,重重擦拭着昨夜裴羁碰过的地方。

昨夜裴羁走后她没敢洗,怕被待婢看出端倪,方才在明亮的天光里看见她们进来,才惊觉自己眼下竟连看见她们都觉得羞耻,连目光都不敢与她们相触。总觉得她们都知道,说不定还在背她里议论,总觉得每道目光都在对她审视,责备,让人无地自容,恨不得挖个地缝躲起来手上使了力,皮肤擦得通红,火辣辣地疼着,苏樱啪一下重重扔掉布巾。

若是再这么想下去,还怎么活。

对镜坐下,逼迫自己不能躲,细细看着。脖颈,肩膀,再往下,裴羁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也许,那痕迹是刻在心里吧。可耻的,足以让一个贞洁女子寻死的痕迹。可她不会寻死,她更想活着。

慢慢穿好衣服,将凌乱的头发梳得顺了,挽好发髻。

从前都是叶儿帮她梳头,这件事,若是叶儿知道了,她会怎么说?会默默陪着她,帮她洗浴吧。叶儿绝不会怪她。苏樱从镜中望着自己红红的眼梢,蓦地又想到,若是母亲还在,若是母亲知道了,会怎么说?心里有片刻恍惚。也许母亲只会淡淡看她一眼,继续拿起画笔吧。毕竟当初母亲改嫁卢淮时,裴家的长辈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口不守妇道,她也只是淡淡看一眼,连手中的画笔都不曾停过。母亲并不在意这些,又怎么会苛麦她。连母亲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

拿起螺子黛,将峨眉细细描了,敷一层茉莉粉遮住眼下的憔悴,细细涂上口脂。

不需自苦,她也没有时间自苦,她得打起全部精神,对付裴羁。

裴府。

裴羁一整天不曾外出,在书房中处理完公务,提笔给田昱回信。

该回去的,可苏樱的事不了结,又如何回去。借口也想好了,裴则的婚事。天家赐婚,郡王正妃,他得留在长安亲自照应着婚事办完,再行返程。到那时候,那件事,也该了结了。

“阿兄,”门外裴则在唤,“我做了草莓酪给你。”

推门进来,不由得一怔,裴羁竟穿着高领胡服。裴则从不曾见过他穿胡服,记忆中他永远都是端方严整的装束,此时突然穿了色彩艳丽的胡服,竟是一种意想不到的潇洒风度。裴则心里自豪着,又忍不住发笑:

"阿兄怎么穿胡服了?好生少见。”

见他神色淡淡的,手伸上去向后颈上摸了下,扯了扯衣领。电光石火之间,裴则恍惚看见一点模糊的深红,急急上前:“阿兄,你脖子上怎么了?”“没什么。”裴羁拉好领子,接过她手中盛着草莓酪的银碗,“出去吧。”

他不再理会她,低头又去书写,裴则也只得出来。

眼前晃来晃去,总是那一瞥之间看见的影子,暗红色,边缘有点淤青,看起来怎么像是,牙印?心里突地一跳,蓦地又想起他身上的蔷薇水看气,想起昨日傍晚他逆着所有归家的人,独自策马向坊门外奔去。心头恍惚着,裴则怔怔站住,耳畔又响起那句话:苏樱在你哥哥手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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