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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却迎面撞见男子清俊的脸,

他猛地一滞。

男人站在殿中,猝然与他对视,也毫无不自在之色,露出一抹清淡的笑意,平静颔首道: “谢尚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谢安韫的拳头蓦地一紧,下颌绷紧。

其实他们并未很久没见,早在抄家那日,就已经见过了。

负责查抄王家的人是谢安韫,这个身上流着王氏血脉的人,冷漠地看着王家人哭喊求饶,甚至一个个亲手斩杀后患,毫不手软。

残忍又阴毒。

这昔日的小侯爷乌眸清润、容颜如无暇的白玉,只是淡淡垂袖立着,平静地看着他,在内禁军快要按住谢安韫的双肩、将他拖出去时,才淡淡开口道: “传陛下口谕,召谢尚书觐见,你们都退下罢。"

内禁军立刻停住,拱了拱手,就如潮水般退下了。王璟言拢袖转身, "谢大人,随我来吧。"

谢安韫盯着他的背影。

眼眸骤暗,水火交融。

这段时日,满朝都是流言蜚语。

纵使他不愿听她的那些风流韵事,也难免有只言片语传到耳朵里。

有说姜氏皇族皆风流,扯到长宁公主面首无数,却依然是个关心天下百姓的好公主;有说小皇帝对罪奴心生怜惜、一见钟情,她之所以不将王璟言纳入后宫,而是安排个内官的名头留在身边,是因为很喜欢他,想日日见着他。

很多人不理解女帝为何要留着他,文官上奏无数次,劝谏陛下不要沉溺男色,但宫禁之中,规矩森严,平时几乎没有朝臣可以看到这罪奴,女帝与王璟言究竟如何相处,也不过是各种各样的揣测。

眼前,王璟言穿的并不是内官的服饰,而是宽松的青袍,腰带也未曾束紧。

他不紧不慢地走进后堂,掀开纱帐,少女困倦地靠在榻上,

似乎才睡醒,还不太清醒,王璟言看到这一幕便笑了笑,压低嗓音,温柔地说: "谢尚书都进来了,陛下还不起来。"

她并未抬眼,清淡抛出二字: “候着。”

这话是对谢安韫说的。

谢安韫站在帘外,看着风吹纱帐,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男人温柔地托着她的肩,扶她起身,随后很自然地在她跟前跪了下来,为她穿上鞋袜。

同样的动作,谢安韫也做过。

谢安韫站着,隔帘定定地望着这一幕,双眸又沉又凉,隐约闪烁着晶莹的水色,彼时亲身经历之时有多兴奋,如今看到别人如此,便知道有多讽刺。

她施舍的,他视若珍宝。她能轻易给别人的,他求而不得。

他猛地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呼吸沉冷,手已经握得没了知觉,可是这一场爱上女帝的荒诞噩梦还是没有醒来。

"陛下,玩够了吗?"他突然冷冷问。

姜青姝没有出声,轻微的衣料摩挲声后,是王璟言温和地替女帝道: “谢尚书慎言,什么玩够不玩够,陛下岂是容得你如此质问的。"

谢安韫寒声道: “我跟陛下说话,你一个罪奴插什么嘴。”“是奴多言。”

王璟言已经为天子穿好了鞋,被如此训斥,也依然温驯地跪坐在榻前,仿佛傲骨已折,完全没有从前那骄傲的小侯爷的影子。

姜青姝垂睫看了一眼王璟言,审视这不着痕迹的乖顺,轻笑道:“人人都笑璟言低贱,殊不知人人将来都可能成为他,卿说是不是?"

说不定,现在的王璟言,就是未来的谢安韫。

谢安韫盯着她,眼中爱恨翻涌,一字一句道:“臣和他可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

她顿了顿,微微倾身,伸手拍了下王璟言的手臂,示意他起来,王璟言轻声说了句“多谢陛下”,便不再卑微地跪坐在那儿,而是垂首站到一边。

她又继续瞥向面色更阴沉的谢安韫,悠然道: “谢卿若是做了罪奴,肯定没有璟言这么恭顺又贴心,便是主动要给朕做玩物,那也定然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

这话就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人明明在望着他,笑意清浅,长又得那么好看,一举一动都令他挪不开眼,但谢安韫此刻盯着她的目光却怨恨不甘极了。

他说: “陛下说笑了,臣才不会有那一日,臣是什么人,陛下还不了解吗?”他是疯子。困兽在笼子里挣扎,要把囚他的人都撕成碎片,然而也将自己撕咬得鲜血淋漓。

不忠不义的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他也从来不惧会有什么可怕的结局。

他只是含恨盯着她,又上前一步,双手握拳,竭力压抑着冲动,冷静道: “让他出去,臣有话单独对陛下说。"

"朕没有话对你说。"

"陛下在心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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