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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樱哽咽着,“我会耐心的。”

耐心等待,无论多久。他们会如愿以偿的,窦家只有窦晏平一个孩子,窦父早年过世,窦母对他爱如珍宝,只要窦晏平不变心,他母亲总有一天,会同意他们的亲事。“你也不要着急,不要跟伯母硬顶,我们慢慢来。”

“好,”窦晏平点头,“我都听你的。”

耳边突地一阵銮铃声响,苏樱抬眼,裴羁上了马一抖缰绳,照夜白项下銮铃响动,踏着茸茸细草,飞也似地往灞桥方向去了。

“走吧,”窦晏平扶她上了车,自己拍马跟上,“我们跟着裴兄。”

裴羁催马快行,春日的风吹得袍袖鼓荡起来,耳边纷纷乱乱,不停回响着他们的私语。

他早知道,她挑中了窦晏平。

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人选,出身高贵,品行端正,仪表堂堂。她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并且,拿下。

窦晏平跟在窗边,低声询问:“伯母的事,为何不曾写信给我?”

许久不曾收到她的信,他心急如焚,也曾数次去信询问,始终不曾收到回音,直到裴羁突然到访,告知他崔瑾的死讯。

“我写了,写了六封,”苏樱道,“我怀疑是被人截下了。”

窦晏平皱眉:“卢元礼?”

“我不确定。”苏樱也怀疑是卢元礼,但他是个张扬跋扈的性子,若是他做的,言谈中多半已经带出来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只字不提。

裴羁勒马回头:“卢崇信。”

他命张用搜查了卢氏兄弟,在卢崇信的卧房里发现了那些信。

苏樱怔了怔:“怎么是他?”

卢家四郎君卢崇信,卢元礼的堂弟,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谁想竟敢私下拦截她的信件。

眼前一暗,车子穿进了东城春明门1,苏樱只觉千头万绪,似长长的门道一般永远走不到头,听见窦晏平隔窗说道:“卢家不能待了,我这两天尽快接你出来,胜业坊我有一处私宅,你先住那里。”

苏樱回过神来:“我在长乐坊也有一处私宅,还是住那里吧。”

他们如今名分未定,若是住窦晏平的宅子,就怕传扬出去,污损名誉。长乐坊那处宅子是她为自己留的退路,此时正好可用。

裴羁知道那处私宅,去年她瞒着崔瑾和卢家人置办的,买房钱从哪里来的他也知道,崔瑾诗画双绝,才名远播,她尽得崔瑾真传但从不张扬,只悄悄在东市一家夹缬店做画师,积攒了一笔可观的财产。

车子穿出门道,城门外白水横桥,绿柳堤岸,灞河到了。

苏樱抱起骨灰坛,默默下车。

她对长安的第一印象,便是这里。那是父亲过世一年之后,原本留在锦城守孝的母亲突然决定返回长安,同样是个春日,她长途跋涉来到春明门前,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滔滔不绝的灞河水,和两岸拂堤的杨柳。

这景致,与母亲的画作《灞桥柳色》一般无二,那是母亲最喜爱的画,虽然是早期之作,技法远不如后来纯熟,但母亲一直爱如珍宝。苏樱忽地一怔,收拾母亲遗物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见这幅画。

“我拿着吧。”窦晏平走近了,伸手来接骨灰坛。

苏樱摇摇头:“还是我来吧。”

这最后一程,她送母亲。

走下河堤,蹲在临水一块大石上,打开坛盖。

是灰白色的粉末,原来那样美的肉身,到最后,也逃不过一抔土。

堤上,裴羁沉默地看着。她探身向着水面,宽大的衰絰掩着一搦细腰,柔,韧,像春日的新柳。她倾斜坛口慢慢撒着骨灰,脸色平静,看不出有多少哀戚,他猜她对于崔瑾的死,或许还会觉得解脱,毕竟她千方百计接近窦晏平,其中一个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摆脱崔瑾。

她忽地伸手,指尖相对,拈了拈骨灰。裴羁抬眉。

涩涩的,似有颗粒般,怪异的感觉。苏樱垂目看着,原来母亲的骨灰,是这样子。

“念念!”窦晏平吓了一跳,以为她伤心过度以至于举止失常,连忙伸手扶她,“别太伤心了,我来吧。”

苏樱回过神来,在水里洗了手:“没事。”

她自知并没有很伤心,甚至还隐隐觉得解脱,可这些,都不能告诉窦晏平。她不能让他知道,他爱的人自私凉薄,忤逆不孝,他爱的人,或许根本不值得他爱。

裴羁眸光低垂。窦晏平从来都不知道吧,她真实的模样。她一向很善于伪装。他还记得她第一次出现在窦晏平面前时的情形,那时他和窦晏平在花园里闲步,隔着蔷薇花篱,看见了她。

坐在花篱下,画一只风筝。风来得及时,轻红深红的花瓣落雨似的,飘摇着落在她衣上发上,有一瓣沾上了她的唇,柔软嫣红的双唇轻轻一抿,含住了,娇艳的花在她容光之前,也失了色。

她画的是父亲带着女儿放风筝,她忧伤着,低低唤着父亲。

那时他便知道,她调查过窦晏平,知道他同样丧父,同样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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