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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也生出了冒犯山神的心思?”

“不,村长!”

那妇人一下抬起一双红肿的眼:“我们小有绝对没有那样的心思!他才十二岁,十二岁啊……”

“小有,我的小有……”

妇人泣不成声,身子一晃,眼看要倒,她身边的丈夫立即伸手将她扶住,那男人回过头来看向村长,亦含哽咽:“村长,我们一家是真心敬奉山神,可山神怎么……”

“住口。”

伫立在门边的村长儿媳妇忽然抬起一双眼,她容貌年轻秀美,神情却骤然一冷,幽幽道:“口舌之犯,亦是死罪。”

此话一出,那夫妇二人后背冷汗直冒,两个都支撑不住,软了腿,跌倒在地。

“彩绳。”

老村长皱了一下眉,示意她别多话。

那彩绳果真不语,却听外头珠玉碰撞的清音临近,她回过头,见是那位昨夜在她家中借住的外乡人。

下过雨后,地面难免有些湿润泥泞,但彩绳低头,见他一双靴子仍未沾半点尘泥,干净极了。

他银灰色的头发似乎没来得及梳成发髻,就那么披散着,他走上廊来,门内灯火落在他身上,衬得他眉心那一点细小的朱砂痣更加殷红。

他垂下眼帘,目光睃过门槛上残留的拖拽血痕,几步走入屋中,地上没干的血渍越往里走,越是触目惊心。

“老村长,您快看,这血里是什么东西?”站在老村长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忽然说道。

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之而去,只见那滩浓稠的血液里,似乎还裹着一团什么,被血模糊得不成样子了,一时间,没人看出来那是什么。

“是心脏。”

忽然,这样一道年轻而沉静的嗓音落来。

灯烛闪烁,众人抬头,只见那白衣修士在不远处站定,他浓密的眼睫微垂,似乎是在观察那滩过分粘稠的血迹。

“人的心脏。”

他语气疏淡。

那对夫妇仿佛顷刻被惊雷击中,一股又阴寒又麻的感觉直冲天灵盖,那妇人看向血水里那团不成样子的烂肉,眼球顷刻暴出血丝,她忽然惊声尖叫:“啊!”

接着,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那丈夫也显然接受不了,亲生骨血的心脏成了一团烂肉,他只多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呕吐的欲望,一句话也说不出,身子也摇摇欲坠。

老村长连忙让人将他们夫妇二人抬去偏房,一名年轻人面露惊惶,忍不住颤着声音道:“村长,这个月,第三个了……”

村长松弛的脸颊微微抽动一下,脸色也十分难看。

“第三个?”

那年轻的修士抬眸。

“自从那柳行云回来,先是来寿叔的两个儿子青骨病加重暴毙,如今,如今小有又死不见尸……”村长还没说话,那年轻人却神情激动起来,“还有柳行云,他也不见了!”

“一定是柳行云回来惹恼了山神,山神一向怜悯女子,那赵家的霖娘与柳行云有情,她人虽没死,可人却疯了!”

这番话顷刻刺中了里里外外所有的黑水村人,他们有的惊恐,有的无措,仿佛天说塌便要塌下来,压得他们个个粉身碎骨。

“这黑山黑水,是山神赐予我们的福地,是净土。”

彩绳的声音忽然响起:“出去过的人再回来,便只能算是个外乡人,外乡人来到这儿,便是玷污净土,难怪山神发怒。”

修士闻言,回头看向她。

彩绳面无表情,神情肃穆得像是那座挨在他们家边上的山神庙的忠实拥趸:“赵家霖娘便是为柳行云所累,才会疯傻。”

篱笆内外,聚集了许多听见消息便赶过来的村民,他们听着彩绳的这番话,一时间,诸般目光落在修士身上。

而年轻修士淡淡瞥过他们那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忽浓忽淡的山雾中,他忽然发觉一抹亮色。

那实在是令人很难忽视的,明亮色彩。

“柳行云是谁?”

那女子像是才来,只听见彩绳最后一句,她便歪过脑袋,问身边的村邻。

“……”

她身边,恰好就是老鱼头,老鱼头听见她这番话,一张树皮似的老脸扭曲了一瞬,嘴唇颤了一下。

“……是我情郎,你能不要再问别人了吗?”

霖娘有气无力的声音从葫芦里传出。

“哦。”

阿姮应了一声。

旁边的老鱼头还没说话呢,就听见她忽然这样一声,他身子又是一抖,忙退开,离她三尺远。

彩绳走入屋中,扶起老村长走到那修士面前,村长神情疲惫,却仍有礼有节:“程仙长,小有死不见尸,我还得让大家去帮忙找,你为我村人治青骨病,我实在感激不尽,仙长若不嫌弃,还请继续宿在我家中。”

昨夜这少年修士便是宿在村长家中,也是昨夜,村长方知此人姓程,名净竹。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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