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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看着这张与长公主有几分相似的脸,看着少女虽稚嫩但与长公主如出一辙的执拗之时,那些刻骨的恨意竟只能郁结于心,终其一生不可能喷涌而出。
到底是阿越的母亲,他能苛责什么?
谢慎之垂眼看着谢灵越,僵在半空中的手并没有收回,声音比刚才更加平静,“九叔从来说话算话,不会叫任何人将你欺负了去——”
“那你为什么要杀李鸣岐!”
小姑娘的情绪太激动,他的话尚未说话,她已崩溃开口,“你为什么要杀他?你救他啊!”
她突然伸手,握着他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死死地抓着,以为那是自己的救赎。
"你把他救回来,我便当今天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像从前那么好。"谢灵越道:“你还是我的九叔,我还是你的阿越,我们还是相依为命的亲人,好不好?”
她在恳求。
又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要挟,如果今天李鸣岐死在这,那么等待他的,是她的彻底翻脸,甚至连绵不绝的恨意。
她竟如此喜欢李鸣岐。
谢慎之眼角微垂。
“阿越,一个男人罢了,也值得你与九叔这般闹?”他问谢灵越,声音不复刚才平静,带了几分嘲讽。
话音刚落,他不等谢灵越回答,便手指微曲,反握着谢灵越的手,稍稍用力,将人从腥风血雨中拽到自己身边。
迎接他的谢灵越的愤怒——
“谢慎之!”
她不再叫他九叔,而是喊了他的名字,“谁在与你闹?我要你把李鸣岐救回来!”鲜少拿刀剑的手没什么力气,却在极力将他推开。这一刻他不再是庇护她的港湾,而是带给她无穷尽的风雨。
她疯了一般去挣脱他的手,“谢慎之,你松开我!”
那点力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确实忽略了,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他握着她手腕,将她扯到自己的战马前,另一只手揽起她的腰,把她放在自己的马背上,随后他长腿跨,跟着上马。战马嘶鸣不止。
而被他按在自己面前的谢灵越,此时也挣扎得越发剧烈,她甚至以手肘去撞他,试图从他的禁锢中逃离。——在李鸣岐命悬一线之际,她或许已经忘了被她撞的位置前几日曾为她挡过一支弩/箭。
痛感席卷而来,谢慎之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再像刚才那般强势。被他扯着的少女寻到机会,立刻从他马背上跳下去。她逃跑的动作太仓促也太没有章法,以至于她落地的时候被裙甲绊了一些,险些在地上摔倒,但她全然顾不得这些,她跌跌撞撞向李鸣岐跑去,仿佛那是她的一切。
“李鸣岐!李鸣岐!”
她抱起奄奄一息的少年,声音破碎不堪。谢慎之面沉如水。周围人心生不忍。
谁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死在自己面前?——尤其是自己情窦初开之际喜欢的第一个人。
那人是初升的太阳,是星河里的月亮。是自己青涩年华里最纯真也最赤诚的一段过往,百炼钢也要化成绕指柔的刻骨铭心。
"九郎,要不,咱们再等一会儿?"李珏挠了挠头,试探开口,“好歹让灵越看着李鸣岐咽气不是?”
“你闭嘴!”
他的话差点让谢灵越大哭出声,“你咽气他都不会咽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李珏心虚道:"我这不是劝你九叔么?"
阳邑王叹了口气,“瑾儿,此事你莫要强迫昌平。”“你此时带她离开,便是叫她恨你一辈子。”
谢慎之面无表情。
他静静看着谢灵越,看哪怕穿着薄甲也稍显的瘦弱的小姑娘吃力抱着李鸣岐,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字。少年毫无意识,一点反应也无,于是她哭得更大声,像是失去父母庇佑不知所措的小兽,哀伤绝望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但毕竟是他养大的人,骨子里的性格与她相似,她又抱着李鸣岐哭了一会儿,而后便慢慢止住了哭,唤来自己的战马。
他给她挑选的战马极为温顺,在她的指令下四蹄跪地,将马背压得极低。她便拖着毫无声息的李鸣岐,艰难往马背上挪动着,仿佛终于接受现实,明白他必死无疑,所以带着他离开这个喧闹之地。
可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根本搬不动李鸣岐高大的身体,她累得气喘吁吁,却没有再与往常一样去寻求他的帮助。
——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谢慎之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李珏慌忙下马。
阳邑王皱了皱眉,亦下马去帮谢灵越。
“昌平,节哀。”
阳邑王淡声道。
谢灵越身体明显一僵。
阳邑王长长叹气。
有了李珏与阳邑王的帮助,谢灵越终于把李鸣岐送上马背。战马摇摇晃晃站起来,她也扶着李珏的手爬上马背,把李鸣岐固定在自己身边。
“多谢。”
谢灵越对李珏与阳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