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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和定国公府隔了一条道的横向距离,门对门,不过数丈远。
若是嗓门大些,站在府门前的小厮相互说话,彼此能听得一清二楚。
姚夫人:“你懂什么?女娃娃家家的,又漂亮又招人惦记,晚上出门多不安全?”
陆行之脚步一顿,幽邃的眸意味深长地扫过苏烟,从她傲娇的眉到皓白的纤纤玉手。
他记得亲切,看似弱不禁风的娇小女子,从前读国子监时,拽扯他衣袖能有多大的力道。
他看向母亲大人。
“娘,您怕是多虑了。”
“兔崽子!”
姚夫人抓过身旁的抱枕,砸向陆行之,“叫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陆行之最终选择送苏烟。
许是听见定国公府开门的声响,早早候着的太傅府家丁打开了大门。
家丁瞧着苏烟,又瞧了瞧苏烟身后跟着的魁梧男儿,只错愕了一瞬,忙后退数步,将其迎了进来。
陆行之和苏烟一起走向太傅府的后院。
两人踏过鹅暖石铺成的小道、绕过潺潺水流的假山,一路上偶有清冷的腊梅花香。
在经过父亲的清风阁时,苏烟不由放缓脚步。
那儿满院寂静、漆黑一片。
她心下纠扯得厉害,面上却未曾有过动容。
不知不觉到了墨兰苑,见院里灯火袭袭、人影浅浅。
八个婢女穿着统一的蓝裙褂子,端着热水温茶、刚换的汤婆子、保暖的披风等,恭敬排成两列,侯在院门口。
苏烟停在院门前,站定,回眸望向身后的人,见对方没有半分要离去的意思,冷声道。
“怎的,还想进去喝茶?”
陆行之不回话,侧身堵住她前行的路。
他逆着光,叫人看不清眸底的神色,只能瞧见慵懒又固执的模样。
他语调平缓,吐出来的字符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你想让我解释什么?”
“还有,先前在书坊,何故与我置气?”
苏烟没想到陆行之还有脸问,积压一下午的怨气就像是喝下去的陈年酒酿,原本已经忘了烈酒烧喉的味道,恍然间记起,嗓子眼都疼。
“你说呢?你明知她与我不合,还将她带过来气我,难道你不是故意的?”
陆行之:“谁?”
苏烟嗤笑。
哪怕两人分别三年、隔着遥遥之距,她在上京的事也没有一样能逃过他的眼睛。
现下竟是在和她装么?
陆行之在几瞬的思索后,似乎终于想起来了。
“巧合罢了。”
苏烟:“”
我信你个大头鬼!
两人面对面站着。
僵持的寂静里,他霸着她进院的路不退让,她也丝毫不急切,迎上他审视的打量。
昏黄的月光荡漾,洒在她明艳的容颜上,似蒙了一层清冷的辉。
她说,“你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提前了二十多天。为什么?”
“想知道?”
陆行之挑眉,侧身让出一条道,“请我进去喝茶。”
苏烟先行一步跨进院子:“不送。”
陆行之被拒绝后离去,面色如常,步伐依旧散漫,但整个人笼罩着一种说不出的冷意。
直到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廊角,苏烟才长吁一口气。
进了内卧,苏烟揉着发紧的额头,贴心的侍女立即端来一盏温着的牛乳。
“小姐,陆小将军该是心里头有您,不善言辞罢了。”
“您和他的婚期定在下个月。他若是不提早回来,岂不会错过婚期?”
“他呀,定是提早回来娶您的!”
苏烟沉默着,没回话。
一个把嫌弃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话都不愿同她多说一句的人,会心急如焚地赶回来娶她?
她想起在定国公府的时候,陆仁忠在书房里对陆行之气急败坏的怒骂。
——“你是嫌命长?居然横穿北峡谷?也不怕掉进雪窟窿里淹死!”
“那么着急回来干什么!”
北峡谷是塞北边疆的一处极窄峡谷,地势凶险,常年冰雪覆盖,鲜少有人通行。
要想从塞北边疆回到上京,需得绕过北峡谷,绕上很远的一段路,会多出二十几天的行程。
可为了将士们的安全,从未有谁冒险过。
陆行之是第一个。
第一个带着数万兵马横穿北峡谷的将军。
尽管陆行之一再表示,他提前探过了,没问题,可在陆仁忠看来,那不过是运气好。
万一路上遇到点突发情况,譬如雪崩或是冰川塌陷,陆行之该如何向将士们的家人交待?
好不容易打了胜仗,这要是在回京的途中有个三长两短,陆行之就从英雄变成了千古罪人!
陆仁忠想不通儿子为何要冒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