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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的大官,带着几十车粮食!城主三个月前就征发民夫修路了!”

“啊,是粗粮还是细粮啊,别又像前年似的,一半粮食一半糠。”

面黄肌瘦的居民们彼此交谈,落在酥饼耳朵里,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哼着不成调的歌儿,走出三五里后,黄沙逐渐埋没了地表,与此同时,酥饼便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

那是柴火、骨头、茶叶……还有少许盐巴在大锅中煮沸的味道。

循着这股独有的味道,前方沙丘上人烟渐稠,时不时有骆驼拉着陌生“活腊肉”从酥饼眼前走过。

这些外乡人大多嘴唇干裂、双目呆滞,只有闻到那沸腾的茶水味的时,才会蠕动一下身躯。

此时日头已经升了上来,酥饼系上防晒的面纱,以她的样貌,进入熙熙攘攘的茶棚里,也并不打眼。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周围的人们大多围茶棚最中央的一把巨大的铜壶。

壶嘴里正咕嘟咕嘟冒着白色的热汽,不少“捡腊肉”的人正在排队接着壶里棕红色的茶汤。

这茶汤本地人是不喝的,叫“刮骨茶”,喝了后能解渴救命,但也会丧失记忆,失去反抗之力……是“活腊肉”营生关键的一环。

今天各路头领看起来收获颇丰,人多茶少,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手里的壶还没接满,大铜壶里的茶汤就告罄了。

“孟婆子!今天的茶怎么这么少?!”后面的人不满地挥舞着空壶。

铜壶后面坐着个摇着蒲扇的驼背老太太,正是羊头茶棚的主人,人称孟婆子。

面对周围人的大呼小叫,她耳朵好似不太好使,凑近铜壶,用手里破破烂烂的蒲扇柄敲了敲铜壶壁,听到里面存货不多后,摇了摇头,关灶熄火,进了后面的小棚屋。

“得,今天关门熄火了。”人命叹着气散去。

原本在茶壶下面挤成一团的人群一一散去,祈寒酥也要走的时候,一转身,却碰上了一堵黑墙。

确切地说,那是三个披着黑袍的瘦长人影。

酥饼慢慢抬头,只见这三个瘦长黑袍人全部眼窝青黑,头上束缚着额带。本来看起来十分怪异,可衣服的布料又极其精致,比之城主府里的人穿的也不遑多让。

这黑袍人瞥了一眼祈寒酥,她知趣地挪开一步,对方便向前走去,追上那孟婆子。

那勾腰驼背的孟婆子转过身见了他们,冷笑着摆摆手。

“都说过了,你们就算把大夏的黄金全搬来,烬雪湖的水,你们还是一滴也带不走。”

余下的话,随着车驼辘辘,便都淹没在了嘈杂中,酥饼只瞧见那三个黑衣人中似乎有人想动手,却被首领模样的拦了下来,随后便离去了。

酥饼本来想去跟孟婆子打个招呼,但看时辰不早了,便加快脚步,跟着讨刮骨茶的人来到了“腊肉”交易的中心地带,打算先把自家的苦力缺口补上。

这里同样竖着一些棚屋和小帐篷,人们七七八八地簇成一小团一小团的,时不时看见人拿出真金白银带着目光呆滞的“腊肉”离开。

其中最惨的莫过于被带去盐场做苦工,长得周正的、或者体格强壮的,则会被城里的人挑走做工。

但和奴隶有区别的是,城主府规定,腊肉是有工钱的,为的是他们能安安心心地在盐江城定居下来,也可以自由地和城里的居民成婚生子。

这曾经是几十年来城主唯一的英明决断,但过了没几年,日子苦哈哈的牛马们发现,城主单纯是觉得家门外面的都是奴隶,奴隶和奴隶之间,不必分得那么清楚。

酥饼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来羊头茶棚买腊肉,在棚里逛了半圈,都没有她想要的人。

“姑娘,都半天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腊肉啊!”

“我是镇痴寮的,你帮我找一个……能随便压制住两三个疯病人的那种人。”

酥饼也没办法,镇痴寮隔三差五都会有病人出逃,一旦让他们跑到街上伤人就麻烦了。像高秀才那样,见了病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一点忙都帮不上。

听到“镇痴寮”三个字,那卖腊肉的也收起了轻视,搓着手想了想,道:

“镇痴寮啊……你要那种力气大过疯子的,要找‘北叔’问问了,他是这儿的大头领,今早新进了一批活腊肉。”

酥饼跟着指点,来到了羊头茶棚里最大的一处棚屋。

这一片虽然乱,但明显这位北叔的势力自成一块地盘,他坐在一张桌子前,桌上摆着祈寒酥没见过的、来自中原的茶具。

但茶具里熬的却是药。

酥饼闻了闻,立即判断出来,那是治外伤的药。

随着她走近,那北叔喝了一口茶杯里发绿的药汁,抬起眼皮子看她。

“来买腊肉的?要‘散肉’,还是‘串肉’?”

散肉是一两个单独卖,身体较为强健、能做具体的工。

串肉则是个人就行,无论伤残老病,十二个捆绑起卖,一般是拉到盐场那边做重体力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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