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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一群老鸨在衙门一直留到了午后,之后才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彼时夕阳已然西下,在天边留下了橘红色的晚霞,连带着将半个屋顶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余晖。

相比于早些时候的热闹,眼下的正堂多少显得有些空荡。

陆彦正端坐在那张乌木椅上,拧着眉翻看着青芜和六七从那些老鸨所说的话语中记录下来的重点信息。

“大人,经万花坊老鸨薛香莲证实,婉娘在失踪之前的最后一个客人确是荣二爷无疑。至于那鸳鸯阁最近一个花娘失踪的时间是在十余日前,当时点名找她的正是卢向全。”

“至于其他的,因为间隔过久,在姑娘们迎来送往的一些细节上老鸨们大多都表示记不清了。”青芜上前两步,立在他的身侧轻声禀报道。

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光滑的乌木桌面,陆彦忽然抬起了头,眼神凌厉的直直看向了永嘉县县令:“从年初到现在,不过十个月,整个城中所有的青楼楚馆加在一起就失踪了近二十人,王大人对此竟半点都不知吗?!”

面对这样严肃的质问,永嘉县县令那张还算白净的面皮微不可查的颤了颤:“回大人的话,您刚刚也听到了,这些老鸨她们都没报官呀!”

“她们不说,下官又如何能够知道,难不成日后要把衙门里的所有人都派出去,整日里就光盯着那些勾栏之地,挨家挨户的确认丢没丢花娘吗?”

“下官实在愚钝,还望陆大人替我指一条明路!”言罢,永嘉县县令便撩开官袍窝窝囊囊的跪在了地上,认错态度倒是没得的挑。

陆彦没有言语,而是挑眉望向了正堂内的另外三人。

见六七和青芜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淡然模样,林安宁只能捂着脖子上的伤处喘息了两下,有些疲惫的开了口:“陆大人,草民不得不替县令大人说几句公道话了。”

听到她这话,在场的人均先后表现出了不同的情绪。

陆彦的两条剑眉微微蹙起,大约是有些不解的,六七和青芜面上更是难掩惊讶,至于永嘉县县令则是相当的惊疑不定,对于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心里是完全没有一点的底气。

“那些烟花之地的花娘们大多是个什么出身想必陆大人也略有耳闻,要么天生就是贱籍、家里实在困顿,要么就是案犯之后受了牵连。但还有更多的是在官府查不到身份的,这些姑娘来路不明,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老鸨自然是不敢报官的。”

林安宁在分析到这里后还稍作了停顿,垂眸细细思量才给出了最终的结论:“或许这就是暗地里那些人盯上花娘们的根本原因,她们无亲无故,就算某一日忽然消失不见了,也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那些老鸨们顶多让人象征性的出去找找,便再没有什么别的后续了。”

“对对,就是如此,还望陆大人明鉴!”永嘉县县令面上一喜,连忙跟着叩首喊上了冤:“下官在永嘉县任职的这么多年,不说为民呕心沥血,那也是尽职尽责、绝无二心的呀!”

可面对男人的哭天抢地,陆彦却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是慢吞吞的翻看着手中的一叠宣纸,凝声问道:“然后呢?怕是林仵作想说的可不止这些吧?”

果不其然,林安宁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两分:“陆大人,您要知道二十这个数字仅仅是今年以来的,时间更为久远的那些消失的姑娘就连老鸨们都记不清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前两年城中忽然间不见的花娘肯定比这只多不少,因为各大花坊也不是吃白饭的,这般频繁的丢了花娘,他们自然会在日常看管上加大一些力气。”

“大人,您说假若暗地里的人弄不到足够的花娘了,他们是会选择就此罢手呢?还是另辟蹊径?”

“林仵作,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你到底想说什么?!”没等陆彦有所反应,地上跪着的永嘉县县令先失去了耐心。

他虽脑子不够灵光,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正在悄然逼近,是以下意识的就想出言打断对方。

“县令大人急什么?”林安宁意味深长的斜睨了他一眼,旋即转过身去冲着上方的男人一拱手:“草民觉得,陆大人不若查查近几年县衙里曾接收过的人口失踪案,没准能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呢!”

没想到,此言一出,险些将原本跪在地上的永嘉县县令骇的直接跳了起来。

就见男人瞬间绷直了上半身,一双绿豆眼更是恶狠狠地瞪向了林安宁:“你这贱人,到底是谁准许你在陆大人面前胡言乱语的?!”

“自是本官准的,怎么?王大人有意见?”陆彦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那沓宣纸,顺手拿过了手边的惊堂木,一边把玩着一边不算客气的反问道。

“下……下官不敢!”永嘉县县令重新伏趴回了地上,若是仔细看去,便能注意到此时他隐藏在宽大袖口下的双臂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这林安宁毕竟只是一个低贱的仵作,我是怕大人受她蒙蔽……”

对于他这般无力的说辞,陆彦只是从鼻子里挤出一声轻笑,出乎意料的没有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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