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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指针指向六点,外面的烟灰天色中夹杂了两抹红霞。

沈桑面对着一块大理石,手中的刻刀正准备落下,一旁的手机响起,她走过去看了看来电显示,皱起眉头将其按灭。

谁知对方像是个讨命鬼,不依不挠,又打了过来。

沈桑不厌其烦的接起,对方谄媚的声音隔着电话都能让她感到恶寒。

“沈小姐,我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一倍,您就卖两件给我吧?”

“你再打多少个电话,我的答案都不会变,王老板有这闲工夫不若去网上删两条评论,或者再请一两个网红。”

沈桑不想跟钱过不去,可对面的人吃相着实难看,他以个人的名义开了一家雕塑馆,经过网红炒作,门票价一路上涨,可里面的大多都是一些下三路不入流的东西,非议众多。

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她这里,想靠她的作品挽回一下声誉。

她丝毫不留情面,王老板一阵咬牙切齿,却又拿她没有办法,这几年她在石雕的圈子里风头无两,又是商业新贵沈廷军的女儿,虽然决裂了,可血脉亲情哪有那么容易斩断。

金钱和自身实力堆砌的高台,泥人在上面也会被捧出几分高傲。

“沈小姐别生气,改变主意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随时恭候。”

王老板赔着笑等她挂断电话,转脸就狠狠的唾骂起来:“装什么清高,说不定有一天掉下来求着我买。”

沈桑刚回到工作台上,玻璃门便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的瘦高男子走了进来。

“我给你带了晚饭,你最喜欢的那家。”

沈桑看着彭泽有些无奈,她短短的一刻,她已经被打扰两次了,“我不饿,你也不用每天都往我这里跑。”

彭泽有些黯然的应了一声,他不往这里跑,便一天都见不到她的面。

沈桑看着他低眉的侧脸,异常的温驯,心中有些许起伏,她对他好像有些过于冷淡了。

她心中悄然叹息,还是摘掉工作服接起他捧着的馄饨吃了两口。

彭泽是她无意之举种下的一个因。

那天她得了一个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同样是母亲的祭日。

她回了趟家,哪怕一年只回去一次,看着别的女人占据了妈妈的位置,仍旧心口萦绕着一层烦闷。

谢舒然说了几句茶言茶语,她掀了桌子怼回去,沈廷军气的捂住胸口唉声叹气,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有你这么对爸爸的吗?谁家女儿像你一样,摆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仇人。”

沈廷军喘匀了气口吻遮掩不住的落寞。

她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在他身边一脸愤愤不平的谢舒然。

“你旁边不就有一个好女儿,若是还嫌不够趁着还有机会再生两个。”

“胡闹!”一声呵斥伴随着拍大腿的声音,沈桑只觉得可笑,她拿起包走了出去。

大街上红绿灯交相转换,行人匆匆,她格格不入,心头的烦闷越加难以平息,对酒精的渴望开始躁动,便这样她走进了彭泽的酒吧。

她的酒量比前两年要好上太多,甚至有些依赖上这种滋味。

进店之后她随意的点了一杯,很快就有人端了过来,她将酒接过,抬眼之间一向冷静的面容出现了些微的裂缝。

魁北克的枫叶繁多的能编制出一条长长的围巾,从中却不能找出两片一样的,大千世界也找不出两个相同的人。

可天上月和水中月,总会让人一时恍惚。

店里的灯光晦暗不明,彭泽的侧脸在朦胧的光影中忽闪忽灭,他有那么一刻,让她以为又见到了那个人。

她深埋的红尘贪念,她做不到让它湮灭,只好长久的放着。

此刻酒精鼓噪着,它在她的耳边恶魔低语般诱哄着她。

理智占据不了上风,她有些荒唐的问出了一句话。

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

彭泽看见沈桑的第一眼就移不开目光,她像幽暗森林中勾魂摄魄的幽灵,专门为了这份孤寂而走进来。

他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记忆尤为清晰,她要了一杯味道甘苦的酒,他亲自端到她的面前。

她看了他很久,彭泽知道自己的容貌也算中上,却并不值得被如此注视。

在她的眼神下,他有些忐忑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是不是粘上了什么东西。

她收回视线,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微微扬起的脖颈纤长白皙。

随后她轻轻的吐息,幽兰一样清香与甘苦混杂,没有任何前言缀语的问了一句:“你有女朋友吗?”

彭泽摇了摇头,常在风月场,他知道这是一种型号,一种常见的搭讪套路。

他预测着接下来的发展趋势,一时之间又惊又喜,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两分。

“你喜欢我吗?”她的声音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像是寻常的一句简短问候。

她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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