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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撞了殿下的卤簿……”
“寻常人家?哼,那怪他命不好。”
帘子内传出声响。
当这道体虚气短的嗓音出现时,所有人都不再讨论,低头神色恭敬地凝神静听。一双太监的手飞快了拉开绸缎一角。
“世子殿下。”
一双窄而细、纵欲过度的眼睛先露在阳光下。轿里人探出半身,长瘦面皮,身形如鹤,淡青长袍覆着修长脖颈,衣着不甚繁复,但淡雅的着色品味殊类,绝非凡品。
容貌不甚英俊,不过是个眼下绀青的倦怠中年人,气性透着一切欲望都被满足的厌世感。大景梁王世子楚惟,像看蚂蚁一样,懒散目光瞥过时书。
“本世子赍皇兄御旨,奉命往迦南寺求福,冲撞皇命,已是取死之道。蕞尔淮南路刁民,何足为虑?当场斩杀,勿复多言。”
时书:“?”
“???”
“………………”
我尼玛。
“什么意思?”时书尝试复读。
“你们,要杀了我?”
时书没回过神,肩膀已被武将的铜爪铁手揪住:“不知礼数,粗鄙村夫!世子让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自认倒霉吧,下次碰到达官贵人的车驾,记得有多远绕多远走!”
“草了!你们真杀?”时书回过味儿,苦苦干了三个月活才维持下的性命,居然就要被抓去砍头。
“放开我!放开我!”时书去拧攥他手腕的铁掌,反倒调转方向,手臂无力地晃了晃,拖向大槐树底下。
“太没道理了!我不是故意的,何况,为什么冲撞了仪仗队就得死!就因为你是世子?赐旨的是皇帝?”
这阵喧嚣早引起整支卤簿队伍的围观,行伍中窃窃私语。
看到那口漆黑油亮的大刀时,时书和古代社会隔阂的不解,转为了真实的愤怒,一下子炸了:“操!该死的封建社会!”
绝望和震惊在脑海中充斥着,时书忍不住:“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正好也不想活!”
“……”
吵吵嚷嚷,动静沸腾,传到了人群背后。
不远处紧跟在十六抬大轿后的一群人中,起了轻微的喧嚣,有人疾速走来,抬手示意暂时停下。
“且慢,相南寺大师找世子殿下回话。”
刀斧手道:“相南寺?”
“可巧了,正好撞在这里。”太监袖着手,道,“既是去迦南寺祈福,自有相南寺的僧众大人们作陪。该这牧羊少年福大命大,有那群仁心的和尚作保,兴许能活下来。”
时书抬头望去,果然见几位淡蓝色僧袍的秃顶和尚围在轿子处,低声议论。这群和尚脖颈挂着念珠,手持佛珠,白袜素履脚踏尘世苦海,都身形清癯瘦削,神色平静自若,自带一股世外高人的气势。
刀斧手咂嘴:“一群和尚,能让世子爷听他的?”
“啧,”太监鄙薄道,“听你这外地口音,难怪不懂。可曾听闻东都城内十万丈红尘,相南寺得天眼,透视众生诸物。南朝四百八十寺,相南寺占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别说富商巨贾,试子举人,翰林缙绅,连皇亲国戚乃至当今圣上都时常与寺里僧人走动!城内百姓礼佛烧香,求签问卜,往来熙攘,还设有专门的相南寺市。不仅神明灵验,威势更是无双,谁敢对这群活佛说个不字?哪怕是世子爷,也有个求神拜佛的时刻,怎么会没商量?”
刀斧手肃然起敬:“原来如此。”
片刻,似乎议定了结果。纷乱的人群中,一道声音响起。
“烦请刀下留人。”
“在下奉世子之命,来问这位檀越。”
清越声响荡开,带着磁性,音质已属于成年人熟透的嗓音。
“——这僧人倒不削发,奇了。”
时书闻言望去,便是这一反应。
一道与竹林相映的海青禅衣,青年僧人单手持佛珠,分花拂柳,一步一步不急不缓朝他走来。等走近时才发现他如此高峻巍然,和浸透香火的清淡禅衣皂白相违,像冰棱落入石潭中,朴拙匣中敛藏着的银光乍泄锋芒毕露的寒剑。
青年僧人不曾受戒,青丝如瀑,那深棕菩提子磨得油亮的珠串,卡在他青筋浮凸的粗大腕骨处,衬色冰冷。
约莫二十多岁,青年才俊,一身素净至极的僧袍,孑孑而立。
“大师,请。”太监退下。
来人隔时书几步远,目光将他从头看到尾,虚虚两道光从眼眸散漫地射出,鼻梁挺直。
时书第一反应:帅哥,长得好牛逼。
第二反应:眉压眼,危险。
第三反应:兄弟你这眼神,看狗呢?
事件另有转机,时书硬着一张脸:“我不是刺客,只是追一只小羊,正好经过这里。”
来人随之看去:“这羊有名字吗?”
“喜羊羊,怎么了?”
来人安静会儿,黑如深潭的眸子上下将他打量,似乎探寻,片刻后道:“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