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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当年闹市纵马伤人,乌拉那拉家不够重视,这才没找到他头上。

自己把她害得这样惨,要是让她知道了真相,就算现在恢复了,恐怕也很难原谅自己。

事情败露之后,他确实可以把她强行带回宫,关起来,或者通过大选,让她名正言顺留在自己身边,可那时候的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为他洗手作羹汤,与他轻松自在地闲话家常吗?太子在心里划掉了一个又一个选项,最终还是觉得,保持现状最好。

见太子摇头,四阿哥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二哥想想,乌拉那拉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上三旗贵族,皇亲国戚。二哥得是怎样的身份,才能平白跑到人家里,一文钱不花把田庄地契拿到手?”

费扬古已经是内大臣了,觉罗氏是多罗格格,除非皇上或者太子,没人敢这样敲乌拉那拉家的竹杠。太子一怔:“我可以说是买的。”

四阿哥点头:“那二哥为什么不肯收对方的借据?”因为他心里有愧,急于补偿,再往下说恐怕就是当年的真相了,太子叹息一声,打马离开。

姜舒月并不知道那对兄弟九曲十八弯的心肠,她现在一心都扑在了田庄上。

拿到地契之后,先跟着冯巧儿去了一趟左家,把田庄易主的事说了。

左庄头和左婆子两脸愕然,左宝树放下了手里的木工活,就连一直专心绩麻的左小丫都抬眼看过来。短暂错愕之后,左庄头接过地契,确认无误,又拿给左婆子看。左婆子反应倒是够快:“田庄都是上交租,今年的租,去年年底交过了。”

左庄头古怪地看她一眼,嘴唇才动了动,已然听左宝树纠正道:“娘,去年只交了一半。”

左婆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主家催得那样急,交没交你知道!”

左宝树还要再说,左庄头接过话头:“上回你让我交租,我没去成,银子还在手里。”

“你!"左婆子一直在朝着左庄头狂眨眼,谁知对方半点默契也无。

以姑娘跟那继室的关系,能把先福晋的田庄要回来已属不易,多半没有交接。

不然主家怎么没派人过来。

姑娘与主家的恩怨情仇,左婆子不想掺和,但若是能钻空子给自家捞点好处,她还是愿意试试的。

哪知道姑娘还没说什么,自家男人和儿子先跳出来反对,差点把左婆子气得一个倒仰。

当初跑马圈地,主家圈到的地还算不错,哪怕是山地也有下等田的收成。

地好,相应地租也高,一亩地要抽走一半的收成。左家所在的田庄,虽然是先福晋的陪嫁,随的也是主家的旧例。

一半收成交租,还是上交。

如此高的地租,如此苛刻的交租条件,她想钻空子捞点好处怎么了。

初初接手田庄,姜舒月两眼一抹黑,并没想干涉太多。她穿过来才两个多月,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仅停留在康熙朝和小冰河期,以及乌拉那拉家那点子糟心事。至于具体的气候、土壤和人文情况,没有多少了解。所以穿来的第一年,凡事以观察和实验为主,并不急于发光发热。

所谓观察,就是以田庄全年的情况为样本,记录一切与农事有关的数据。

配合观察,还有实验,实验田就在姜舒月居住的小院。经过左宝树和印公子的前仆后继,小院前后两个院子板结的土壤已经翻出晾晒,被姜舒月划分成了四块实验田。前院两块地种菜,后院种粮食。

这个时代的房子,与后世差不多,主屋坐北朝南,两边配有厢房。

对于坐北朝南的房子而言,前院比后院采光要好。但考虑到准备用来实验的粮种比较特殊,有些在康熙朝还未大规模引进,且产量惊人过于惹眼,姜舒月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粮食种在后院。

“姑娘,有人想逃租呢。”

冯巧儿的声音把姜舒月飘远的思绪拉回左家堂屋,把左婆子气得直翻白眼:“误会,都是误会。”

左小丫声援她娘:“冯巧儿,你没良心,你血口喷人!”她娘想逃租是不对,可她爹和她哥已经指出来了,冯巧儿何必把话说得这样难听。

忘了她自己和姑娘落魄的时候,她娘是怎么接济她们了?这个姜舒月当然没忘,而且她也没想当黄世仁,吃“人血馒头”:“之前我们难过的时候,没少得左家关照,另一半租子不收了,算是还了这份恩情。”

人情债最是难还,如果能用钱解决,再好不过。左庄头人老实,也不觉得从前给口吃的算什么恩情:“一码归一码,东家能有这份心,左家上下心领了。”现场改口喊东家。

姜舒月只知道左庄头实在,却没想到还很固执,之后任凭她说出花儿来,左庄头都要将剩下的一半租子交上。“左大叔,这样吧,开春我打算把房子翻盖一下。我和常妈妈不懂这些,到时候少不得请您帮忙操持。屋里要打一些家具,也得麻烦宝树哥。另一半租子抵工钱,我们包一顿午饭,你看行吗?”

姜舒月住的那一处房子,是整个雾隐山田庄,唯一一座青砖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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