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齁咸还未散去,此刻端着手里的这份松糕,才真的有了几分兵荒马乱过去,双脚触地的实感。
凌霄手里拿着松糕道了声谢,安静坐在陈茹娇身边没有动。
对面趴在桌子上的顾知微已经开始吃了,勺子落下,几乎不花力气,暄软的松糕像是棉花糖被舀起来,上面还沾着几颗黄灿灿的桂花,完全融化的红糖处于固□□体中间,层次分明的白红白。
凌川还想继续再多看几眼,顾知微嗷呜一口,便将勺子上的松糕连带着散落的蒸桂花,全部吞到肚子里去了。
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声,齐凌川齐凌霄两兄弟对视一眼,便听见陈茹娇说道。
“既然给苏姨说了谢谢,那就吃吧。明明我是来道谢的,谢谢你的配方……”
本以为不好开口的话,等陈茹娇真正说出来,心头压了许久的担子反倒放下了。
乡下蒸了糕点,都是直接上手拿,再烫,呼呼嘶哈吹着风,囫囵吞枣咽下去也就不烫了。碟子?小勺?这在几年前要被打成资本主义残留的尾巴,是小资情调,要挨批斗写报告,没人会这样做。
两辈子的经历,让陈茹娇已经习惯站在画好的区域里,哪怕那些黄线红线已经打破,最先走出圈的人吃到了螃蟹,鼓舞勉励着后来人,她还是用原先的规定要求着。
家庭也是,婚姻也是。
陈茹娇拿起了铁勺,沿着松糕的边缘舀下,有些不习惯地将点心送入嘴里。
“原本早就该来向你道谢……”
后面的话已经涌到嘴边,陈茹娇却停住了,追赶了怎么多年的‘劲敌’,从重生开始,就在假装的体面,结果如今到头来,忍气吞声的婚姻变成了笑话,连别人羡慕的铁饭碗,都是苏楚箐玩剩下、不要的东西。
真的甘心吗?
彻底输给同样是从山里出来的苏楚箐。
骄纵蛮横的苏楚箐,不学无术的苏楚箐,以色待人的苏楚箐……
陈茹娇心里涌现出另外一个声音。
是她,又不像她。
愣神间,松软香甜的桂花松糕入口即化,蒸好的粘米粉吸饱了水分,颗粒分明地摞着,又因为糕点中加入少量糯米粉的缘故,咬下去的松糕并不是毫无阻力,桂花的清香随着绵密的糕体层层融化,糯滑地随着唾液,消失在口腔当中。
又香又软,像是置身盛开的桂园。
简单混了桂花蜜的红糖清甜不腻,但这份轻盈蓬松的甜,像是一直甜到陈茹娇心坎上去了。
就仿佛年少时从亲弟手中抢不到的那块麦芽糖,被她重新握紧在掌心里。
——“值得。”
陈茹娇在心里回答,她垂下长睫,因为长时间得不到良好的休息,本就暗沉的眼圈又蒙上一层阴影。陈茹娇又舀起一块桂花松糕,这次她选择从藏有红糖夹心的三角尖尖开始,湿润的糕体像是在嚼一团棉花,淡淡的桂花香与红糖再次在口中融化,流淌进喉咙。
——“值得。”
陈茹娇没有丝毫迟疑。
她不知道回答的对象是谁。
过去的苏楚箐如何,她好像都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但如果,是现在面坐着的苏楚箐,是在育才饭店大放异彩的苏师傅,是站在办公室慷慨激昂的苏同志。
陈茹娇想,没有什么不甘心的。
就算在她面前扯下了遮羞布又如何?
前行的轿车偏离了轨道,桥塌了,路碎了,驶向难以掌控的另一边,但陈茹娇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肆意过,她终于踏出了那些陈腐的红黄线条,无所畏惧地阔步向前。
原本精神萎靡的女人,眼底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情感,像是迟来的死而后已,又像是彻底的重生。
“原本早就过来给你说声谢谢。我家表姐也住在A市,你也应该认识,陈冬梅,燕京大学的王司机是我姐夫。”
苏楚箐点头,“小王师傅我的确认识,我们家院子里的老母鸡还是他送来的。”
几个孩子盘里的桂花松糕都吃完了,知晏起身想要帮大家收拾餐盘,却被苏楚箐制止,摸摸他的小脑袋,苏楚箐让他和知微,带着比他们整整大上两岁的齐凌霄和齐凌川去旁边玩。
恰好知微刚得了全套的漫画书,正是最想显摆的时候,牵上齐家两兄弟的手,哒哒哒,便带着他们去二楼看书去了。
四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跑了,客厅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对,我表姐当时那段时间被孕吐折磨的不行,还好有你的腌菜的方子。说起来我也是沾了你的光,可能你早就猜出来了,这样明显的事,”陈茹娇有些不好意思地轻掐指腹,“我能进育才饭店,做的那道凉拌菜心,实际上也是用了你的配方,谢谢你没有当场戳穿我,算是给我留了些脸面。”
“还有上次卤汤的事,”陈茹娇有些懊恼,明明早就该道谢,怎么就被她一直拖到了今天,“我都没来得及向你说声谢谢。”
“要是因为我偷用了你的方子,你心里觉得膈应,曾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