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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的公共采光就完全没考虑鼠头人的生理需求了。
乌鸦垂下睫毛,眼神闪了闪——
如果是这样,别说地面主宰不是鼠头人,伟大先生们在地下的地位也不高。
这时,不远处传来音乐声和脚步声,乌鸦一抬头,就看见拐角处迎面走来一个戴着大檐帽的鼠头人。
不知道这是要组织春游还是怎么,“大檐帽”爪持口琴,一边走,一边吹着轻快的小调。七八个小胖墩跟在大檐帽身后,初生的小鸭子似的,亦步亦趋。
胖孩子们都欢天喜地的,小六也在其中。
“查尔斯叔叔。”大檐帽看见他们就放下口琴,跟查尔斯打了招呼,又伸出毛手轻轻拽了拽乌鸦的头发,“你好啊,小仙子。”
乌鸦端着智障脸沉默——花名越来越多,他快记不住了。
一看见大檐帽的毛脸,雪球小朋友留给他的知识就装备上了,乌鸦立刻知道,这只鼠头的名字是“索菲亚”,查尔斯先生的侄女。
鼠头人声音都很尖,体型也都差不多,其实在乌鸦看来,它们就跟真老鼠一样,身上不需要打马赛克的地方都看不出公母。
但神奇的是,它们的着装和举止居然有明显的性别区别,“大檐帽”小姐索菲亚穿了裙子,见了先生,它还会拎起裙角,用复古的曲膝礼打招呼。
鼠小姐手短,曲膝也够不着自己的裙,只能先弯腰拽起一边,再去捡另一边。假如碰到的熟人多了,它可能得哈着腰捡一路,乌鸦想象了一下,感觉那画面堪比带孝子答谢亲友。
这么做作打扮和动作,不像鼠头们自己发明的,更像是从某种外来文化里生搬的糟粕。
乌鸦低下头,方便一米五的大檐帽小姐玩他的发梢,想着罐头神秘的十进制,给这不知名的强势文化勾勒出了大致轮廓:高度类人,但绝对不是人,毕竟就算是老鼠也不会崇拜自己养活的家畜;人可食的罐头有配料表,但没有营养成分,可能意味着该种族与人类的食谱大相径庭。
而且社会制度很封建。
他往地下城上空瞥了一眼,心说:“什么品种的妖魔鬼怪?”
灰耗子叔侄也很温馨,先生对侄女一放学就回家干农活表达了赞赏。
“反正我也爱这些小东西,”大檐帽快乐地说,“要不是奔着‘地上’的身份,上个什么猫学?我早回来继承你的养殖场了。”
“真见猫,不许说脏话!”查尔斯宠爱地在大檐帽后背上掴了一巴掌,“快去吧,年底了,要排队呢。”
大檐帽吐了吐舌头,又拿起口琴,招呼着胖墩们走。
“乌鸦拜拜。”队伍里的小六朝乌鸦挥手。
“乌鸦拜拜!”
其他胖墩们也跟着叫,蹦蹦跳跳地跟上大檐帽。
“多能干的姑娘,”先生欣慰地看着侄女和小胖墩们的背影,“多活蹦乱跳的肥雏们啊。”
说完,先生扯起尖嗓子,伴着远去的口琴声唱起赞颂生活的歌——
“这里的光不落天际,嘿唧唧嘿唧,
这里的水永不停息,嘿唧唧嘿唧
快乐的果农数着他的果子,嘿唧嘿唧,
路过的姑娘嘿唧——朝我笑嘻嘻……”
乌鸦踩着“嘿唧”的节拍,跟着晃,先生越发来劲,扭起大屁股撞了乌鸦一个趔趄。
一生要强的乌鸦不甘示弱,站稳后,立刻以同样的姿势回敬。
这丢人现眼的主畜两个对视一眼,突然生出了某种跨物种的默契,一起“唧唧”地乱舞起来。
载歌载舞了二十来米,乌鸦那不中用的心肺过载,难以再支持他放飞的灵魂。他在一阵头晕眼花中不甘心地停下了舞步,扶住墙。
而压抑的窄路也走到了尽头,又一道科技感十足的门缓缓打开。
乌鸦按住喉咙,咽下嗓子里泛起的腥甜,眼前的金星散去,他看清了门后的庞然大物。
“猫……日的。”
他心里发出了入乡随俗的感叹。
查尔斯先生尖锐的歌声在环绕的高墙里乱滚,宛如死水中的微弱波澜。
高墙层层叠叠,围着一座巨型的“鸡笼”。
它有十三四米高,八层。
二层以上的层高都不超过一米五,没门没窗,只用铁丝网隔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隔间。每层有二十几个这样的隔间,每间里塞着五六个孩子,样子都跟小六差不多——年龄不超过七岁,腰围不低于三尺。
听见动静,孩子们纷纷扒到铁丝网上张望,被肥肉挤得面目全非的五官惊人的相似。
高墙给“鸡笼”围出了一个院,连着地面层。
地面层宽敞一些,层高接近两米,能勉强装下成年人,不过可能还是压抑,这一层的居民大都在院里活动。
院里有一道铁栅栏,锁着,隔出一大一小两个空间。
大院里住着二十来个女人,年长的三四十多岁,还有几个刚进入青春期的小女孩,个头都还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