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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摆臭架子,你就说你这副车驾,这身装扮,还有近几日大宅里的花销,给儿孙的钱,连外嫁的姑娘也分的钱,到底哪来的?是不是动了族产自己享用了?”
崔闾轻磕茶盏,眼神往八个摆设身上扫,声音清浅,“你们也同他一样这般想的?”
那八个人眼神交汇,闪烁,最终有一人上前一步开了口,“……总归,是要给族人们一个交代的。”
崔闾哼一声笑了出来,一抻手就将茶盏撂上了桌,手指轻扣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响声,一声声砸进周围人的耳里心里,半晌才道,“要什么交代?要给谁交代?你们?他们?呵,我从前跟你们吃穿一样,难道在你们心里就真的一样了?你们什么家底,我什么家底,都搁这装什么糊涂揣的哪门子蒜?”
他吝啬,穿布衣着布鞋,浑身上下找不出富贵二字,可不代表他就真的不富贵。
他富贵,很富贵,从祖上传来的富贵,不过是锦衣夜行的叫人以为他与贫相差无几。
可旁人,比如县里那些人这么认为也就算了,本族的人怎么能也这么以为?族田与他家族产根本不在一起,所谓的族库,根本不及他家族产的十分之一,他从来也不靠族田和族库生活,怎么跟他们一起吃了这么多年糠菜的,就让他们将族田出息的族库,与他家的族产混为一体了?
当谁是傻的么?
笑话!
他用自己家库里的银钱,需要跟谁交代?
崔固脑子不清楚,这八个摆设难道没从祖宗遗言里知道?
搁这装什么装!
所有人都被他这冷眼嘲讽的眼神吓失了神,从前是阴郁刻薄,现在却是酷厉冷肃,看人凉飕飕的飙着寒气。
一时间满场无人言语,都被他这番喝问逼退了步。
崔固白了脸,猛然抬头往八个族老脸上看,就看到了他们互相交错而过的心虚眼神,他脑子里轰的一声响,耳朵里嗡嗡的发出鸣叫,扯着他脑筋一根根的跳了起来,疼的差点站不住。
崔家大宅,崔家大宅,怪不得每任族长都必须坚守崔家大宅,不管换了谁来做,崔家大宅的位置从未挪移或改过址,破损、或遇天灾坍塌,崔家大宅始终屹立在旧址上,百年未动过。
他目眦俱裂的瞪着那八人,终于明白了自己被人当刀使的悲剧。
这些人就是用他来试探崔闾对大宅内的认知的,因为崔闾不是从小生活在大宅内的,他是后来继了族长位后,才搬进的大宅,他们可能侥幸的以为,崔闾不清楚族库与家库的区别,欺的就是他非宗子上位的身份。
可老族长再悲伤,也不会忘了交待祖训,再有他搬进大宅二十几年的探寻细究,该知道的不该知道,他早摸透了。
只他装的一副穷抠样,叫人以为他是不知晓自己有钱,又不敢动用族库,才把自己活的那样抠搜贫苦。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那大宅内满库的钱财,其实都可以为他所用,可他却愣忍了二十几年不动,苛刻的妻儿也跟着一起吃苦受累。
太狠了,太能忍了,太……心机太深了。
崔固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再抬眼与崔闾对视时,就有种自己要完蛋的预感。
他的感觉没错,因为接下来崔闾将两人打的赌给说了,尔后冲着周遭的族人道,“你们若一致认为,领你们来讨要福减田出息的他有理有正义,就跟他站一边,若不动,那我就当你们对我的判罚无异议,愿意遵从日后的处理办法。”
没有人动,连那些拿了崔固好处的人都没动,崔榆一声叹息,知道他大哥完了。
崔闾点点头,声音恢复清浅淡然,“知道我的东西,是收回还是给予,都是我的恩与罚,就说明你们比他知事理,更比几位族老知廉耻要脸面,呵呵,看来这些年我耗在族学当中的花费没白干,至少你们是听进了夫子们的是非教育,很好,非常好。”
族学虽说是族中的,可酬办起来的正经花费却是大宅出大头,族里那千倾田亩的出息,扣除族人的花费,剩下的还有困贫人家的救济,真正能往族学里投入的,恐怕连夫子们的束脩都付不起。
这年头的百姓,能认书识字的有几人?哪怕成绩最不好的族人从族学出来,都能轻易的在县里找到工作。
识字,就是他们最有力的竞争力。
崔闾道,“我已经派人往州府去了,不日会有数名举人老爷进我们崔氏族学任教,你们中间有心向学的,可向族学申请入学,另族学会增开算学课、匠工课、黄岐课,你们凡对其中一项感兴趣的都可以报名学习,待日后县府有需要招用的,我这边包出荐书。”
族学里的先生,一直都是秀才,这也导致族人的最高学问,也止步于秀才,想再往深里读,就只能去外面的书院,可那经济条件就不是大部分人家能支撑得起的了,这叫许多人都深感遗憾,也曾暗地里责怪崔闾不肯多费银钱请举人教学的言语。
一时间许多人在兴奋过后,又深深的埋下了头,那是惭愧的。
崔闾却懒得细究他们的心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