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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建民挤了洗碟精,拿了丝瓜瓤慢慢擦。
云母去世前一天,回光返照。
而那一天,刚好是迟泽周的生日。
那是久违的家庭温馨时刻。
他们一家四口,围在云母病床前,云母给迟泽周亲自戴上生日帽,唱生日快乐歌。
第二天,云母与世长辞。
“会怪爸爸吗?”这是迟建民永生永世,都难填的痛。
迟泽周低眸,看着水池里,沾着泡沫的水,透明波纹晃动。
“不会。”
他生来就没了母亲,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待自己如亲生儿子的女人,不过短短八年,就又离开了。
该抱怨和委屈的。
可,失去云姨的,又何止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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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了爸爸一会儿,迟泽周就上楼了。
他今天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云蝶之的卧室门没关,通风,通凉。
此刻正坐在小书桌前奋笔疾书。
卞老怪给的那张卷子,她是想了又想,怎么没想到,自己是马有失蹄,沦落到九十九分这种可耻地步的。
所以,没办法,她只能把上学期的教材,还有所有笔记,都拿出来,准备来个三轮游,发誓必须要夯实基础。
云蝶之已经洗过澡了。
黑发披在身后,带着浅浅柚子清香气息。
荷叶边小睡裙,绿油油的,像春天新生的一抹小绿芽。
发丝随着她低头看书的姿势,微微垂下,挡住少女一部分清纯的侧脸。
正是这样,少女的侧脸五官,更加秀气突出。
线条优越,鼻梁微挺,唇饱满,皮肤洁白,睫毛纤长。
水灵的黑色眸子,随着写字的节奏,在微跃晃动,像灵动的小鹿。
张扬的话在耳边响起。
蝶蝶是亲人,不是敌人。
是啊。
是亲人。
如果她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好了。
迟泽周喉结动了下。
“蝶之。”少年低沉的声线响起。
没人应。
夏风吹起她的碎花窗帘。
少女挂的贝壳叮铃响。
挺拔的少年又轻轻唤了一声:“云蝶之。”
还是没应。
不仅没应,整个人都没动。
迟泽周站在门口,身影在走廊微光的照射下,拓成一抹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是真的生气了吗?
自尊和尊严在打架。
高大寡淡的少年,喉咙一阵干涩。
她从未这样无声无息过。当真一言不发,甚至面无表情。
迟泽周垂下长睫,抿唇,站在门边,表情很淡:“蝶之,要不要吃玫瑰冰淇淋?我去小卖部给你买。”
没反应。
迟泽周看了眼棕色的老旧地板,修瘦的手指,渐渐握拳。
他觉得很有必要,把这件事摊开掰开来讲。
“你给我买水,我很谢谢。”
“但是,下次不要再搞怪买些难喝的饮料。没人会喝。也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少年眉间微蹙,漆黑的眸子闪动。
像是下定巨大的决心,干燥的唇微张。
“不过……对不起。”
把水扔到地上,确实是他不对。当着众人的面,拂了她的面子。
如果说了对不起,能让云蝶之消气的话。
说完,他静待。
飞蛾绕灯柱,星光伴明月。
云蝶之依旧是沉默无语,笔唰唰唰个不停。
越来越热了。
迟泽周不知道是因为夏季的炎热让自己脊背出了汗,还是什么。
总之这种静默的难受,像黑白电视间的白噪音,让人不断难受,头脑发涨。
迟泽周嘴唇紧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来求和。
也不知道,这次云蝶之这么有志气。
以前都是过了夜,该吃吃,该喝喝,该和哥哥插科打诨,就插科打诨。
结果现在是,该吃吃,该喝喝,该和哥哥视而不见,就视而不见。
郁气起。
没办法。
迟泽周喉间的喉咙滚动,只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来试图缓和两兄妹的关系。
“要不要吹空调?”
“来我房里。”
‘空调’二字落尾的时候,全神贯注的云蝶之是觉得余光视线里有一个修长的身影矗立。
她视线往房门一移,这才看到她哥,嘴巴还一动一动的,似乎在说些什么。
于是耳机一取,云蝶之天真又纯洁的目光望向她哥,试图听清她哥找自己是什么事。
结果刚取——
“来我房里。”
从迟泽周那张冷冷清清的嘴里吐出的这四个字,一字不落的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