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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灯啊?”
“谁知道,是不是下雨闹的!”
“哎呦谁踩我!”
老师们纷纷出来维持秩序,扯着嗓门着急高喊:“别挤别挤,千万注意安全!慢慢走慢慢走,小心摔倒!”学生们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摔倒的危险性,于是上千人乖乖听话不推不操,小心地扶着楼梯和墙面,借着微弱的自然光慢往下走。谢予总担心路雪辞再摔,一直展开手臂紧紧半搂着他,反正周围黑乎乎的,谁也看不见谁。外面雨还在下,夹杂着闪电和闷雷,在拥挤的人潮和嗡嗡的嘈乱声中,谢予听见路雪辞低声叫了他的名字。他立刻回应:“怎么了?”
“谢予,”身旁的人又叫了他一声,顿了两秒后轻轻道,“我有点害怕。
不知怎地,谢予的心头像被猛地揪了一下,随即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疼。
“别怕,我在这呢。”他更加用力地收紧了手臂,几乎把路雪辞整个搂进了怀里,“没事,一会儿就走下去了。他以为路雪辞怕的是人太挤太多。
路雪辞轻轻地“嗯”了一声。
好在学校足够给力,抓紧时间把电路抢修好了,楼道灯重新亮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谢予没有松开手臂,反而贴近观察了一下路雪辞的脸色:“没事吧?”
路雪辞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在楼道灯光照射下投洛两小片弧形的阴影。
“没事。”
谢予紧蹙着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路雪辞的脸色很差,视线有种漫无目的的游离,落不到实处似的。他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雪辞?”
路雪辞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冲他牵了牵嘴角:....事。走吧。"
这场雨来得急,学校门口挤满了来送雨具的家长。路家司机也来接人了,路雪辞对谢予道:“一起上车吧,我让宋叔先送你回去。”“不用,我带伞了,路也不远,骑车回去就行。”谢予见他精神不太好,想让他早点回家休息,“看你有点累,回去早点睡觉,嗯?”路雪辞没再坚持,向他挥了挥手,上车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他没来学校,周景星问:“什么情况,我同桌请假了?”
谢予:“他说有点感冒。”
早上路雪辞给他发了微信,说感冒了不舒服,在家休息一天。
“哦哦。”周景星了然,“我说呢,他这两天一直无精打采的。
此时此刻,路雪辞正一个人坐在市医院眼科门诊走廊的金属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检测报告。[视网膜色素变性]
这几个字并不陌生,路潇遥四年前眼睛刚出问题的时候,诊断出的结果就是这几个字。
尽管来之前心中就已隐隐有了预料,但此时他拿着这张纸坐在这里,还是久久地回不过神。
太突然了,突然到仿佛是一场恶劣的玩笑。
他健全无恙地长到十八岁,然后在短短几天内被告知他将会变成一个盲人。
一个将会什么都看不见的盲人。
路雪辞坐在那里,心中甚至来不及生出什么惊惶恐惧和绝望,只有满满的滑稽和荒唐。
足足呆怔了十几分钟后,他才终于动了一一拿出手机,把检查报告拍照,发到了布鲁克医生的邮箱。因为路潇遥的关系,他之前存了布鲁克的联系方式,出乎意料地,布鲁克直接将电话打了过来。
“我非常惋惜看到这份检测报告,路。”布鲁克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遗憾,“视网膜色素变性大都带有遗传性,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你父亲或母亲应该是携带有隐性的致病基因,同时很不幸地遗传给了你和你弟弟....路雪辞一字一句听着,先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这种病一定会导致失明吗?”
“视网膜色素变性最初的特征是视力减退、夜盲、视野缩小,发展到后期就是失明。”布鲁克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路,作为医生,我建议你即刻来我这里进行治疗,越快越好,我会竭力帮助你缓解症状。所以,只能“缓解”而已。
路雪辞无声地点点头,又问:“我还有多长时间?”
“因人而异。慢的话或许半年到一年,快的话....能就在一个月之内。””
一个月之内。路雪辞默念。或许在一个月之内,他就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盲人。
“我知道了,谢谢您。”路雪辞说,“我会尽快和您联系的。”
挂断电话,他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从冰冷的金属椅子上站起来,拿着检查报告往外走。
医院里永远人满为患,走廊里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和满面愁容的患者来来往往,
群值得同情的群体,可路雪辞看着他们,心里却依然
他们的眼睛只是暂时受伤,终究会恢复的,不像他一一
没有任何办法,没有任何希望,只能如等待死刑一般,一点一点等待彻底失去光明那天的降临。
路雪辞慢慢地往外走。他不知是不是该佩服自己,这种时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