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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下来,将他的问题甩了出去,不由一笑。
恩禄陪伴他良久,他自是不会与他为难,便道:“好,你去给朕找几个能回答朕的问题的老人来,朕等着。恩禄忙行礼,领旨而去。
等恩禄回来的这期间,谢祯拿起桌上的奏疏看了起来。
送到谢祯面前的奏疏,大多是先经过内阁票拟,随后交由司礼监秉笔太监批红,经过太监批红的奏疏票拟,方才会送到谢祯面前。先帝一朝,先帝常年缠绵病榻,国事常交由内阁和司礼监处理。
经过内阁票拟的奏疏,要先通过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批红,方才会呈到皇帝面前。先帝病情严重之事,甚至直接交给司礼监处理奏疏。这也就是为何先帝久不上早朝,不理朝政,却也未曾影响国家正常运转的缘故。
但是自谢祯继位,大肆铲除阉党,削弱阉党权力以来,司礼监对内阁的制约,已有明显的削弱。
为拔除宦官干政的弊病,谢祯几乎日日临朝听政,他试图以皇权取代宦官之权,彻底根除宦官干政的传统。谢祯看了半晌,发觉这几日的奏疏,以及内阁的票拟意见,基本以弹劾依附阉党的旧臣以及尚在外地身有公职的宦官为主。这几日早朝也在吵这个事,这本也是谢祯的目标,近几日奏疏都是这些内容也是寻常。
可是看着看着,谢祯却觉出不对来。
他神色一变,似是想到什么,顿了一瞬,跟着飞速将几本经过票拟的弹劾奏疏挑了出来。
谢祯将那几本奏疏放在一起,细细比对之下,不由深深蹙眉。
这几本弹劾外地尚有公职在身的镇守太监的奏疏,竟然都是与承宣布政使司经历司、都转运盐使司、市舶提举司、盐课提举司等的镇守太监有关。谢祯霎时间变了脸色,胸膛亦不住地起伏,便是连按着奏疏的指尖,都隐隐有些发凉。
蒋星重跟他说,他会在不久后,取消大部分工商业的赋税,比如海外贸易、茶叶、盐务、矿物等。
他当时还疑惑,明明大昭国库空虚,他为何还会这么做。
但是现在,他好像隐隐有些明白了原因。
邵含仲和胡坤送出去的银子,都与市舶和盐课有关。弹劾宦官干政的奏疏,也与这些遍布江南的工商业有关。这一刻,谢祯忽地想到一个可能。
他这个刚刚登基的少年皇帝,分明是做了他人手中剪除掣肘的利刃!
先帝一朝,宦官一直压制着内阁,压制着文官集团。
而他自懂事起,便听着文官抨击宦官的制度长大,对宦官深恶痛绝!
登基后,他第一时间便处置了依附先帝而如日中天的东厂提督,随即便一心想着根除宦官遗祸,清洗宦官遗留势力。可如果,有人心怀不轨,借着他对宦官的深恶痛绝,彻底根除宦官干政,那么文官集团便会彻底摆脱掣肘。所以蒋星重说,他很快就会清除阉党遗祸,清除之后,跟着便是减免工商业赋税。
而减免工商业赋税,获益最大的人是谁?
自然是附着在这些产业之上的文官集团。
所以,胡坤和邵含仲,会投入大笔的银两,去贿赂江南的官员,他们不是要分一杯美,而是要缴纳一个投名状。谢祯要时只觉心凉,恐怕在蒋星重的梦里,减免工商业赋税一事,根本非他所愿,而是彻底摆脱掣肘的文官集团,已同皇权形成抗衡。所以,他才会在景宁四年,重新启用宦官。
想通这一关窍的谢祯,忽觉全身脱力,手扶着桌面,缓缓瘫坐在龙椅上,指尖愈发的凉。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奏疏,久久无法回神。
震惊、不解、悲....种种情绪从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流转而过。
许久之后,谢祯忽地笑出声来,满是自嘲。
这一刻他忽然觉着,曾经的自己是何等的幼稚!
他怀着无比澄澈的理想登基。
他以为他定能肃清阉党之祸,还大昭一个干干净净的朝堂。
他以为只要根除阉党之祸,而后为国择贤官,就能选出一大批品格高洁,为国为民的清明好官。
可直到此时此刻,他方才明白,澄澈的理想,根本不适用于现在的大昭。
谢祯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词,过刚易折。
念头落,谢祯苦笑出声,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般共情这个词。
过刚易折,原来是这个意思,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来,清洗阉党旧臣一案,必得延后了。
他得先摸清江南这一系的官员,摸清何怀古与孟端仪背后的人是谁。就从何怀古何提举,以及孟端仪孟提举下手。谢祯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蒋星重的面容,他记得她说过,景宁帝最终没有查出胡坤手中那六万两银子的去向。可是现在,他却又得知了这六万两银子的去向,这又是何缘故?他忽然,很想见蒋星重。
而就在这时,恩禄回来,上前行礼道:“回禀陛下,臣找到三个曾在东厂供职的内臣。他们当时身无要务,所以活了下来,只是被打发去做了粗活,想来他们,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