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了按自己的剑,征求嬴政的意见:“要不然,我找那小子再比试比试?”
单纯如蒙恬说这话,应该就是想通过比试来碾压对方,没有别的深意。
嬴政漆眉微动,最终道:“不必。”
蒙恬打开了自己手里的绢布,他目前跟嬴政一样,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使用兔毛笔来书写。只是偶尔会跟,他用来涮食物的笔搞混而已。
他将所记载的,一一念出来:“这么多天来,这个叫郑国的小子。曾试图在晚上偷袭您,试图在您用膳时盗窃东西,在背后对秦国出言不逊……”
饶是蒙恬,也肃了神色:“长公子你心善,但这小子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怎么能让他跟着我们,回咸阳呢?必是后患无穷啊。”
嬴政淡着神色,骤然被夸心善,有些意外地掀了下眼皮。
他视线循出马车外,目光在郑国身上打了个转,意味不明地开口:“马上就不是了。”
蒙恬疑惑。
嬴政指着不远处巍峨的咸阳城关,缓缓开口:“自商君变法后,便提出了“使民无得擅徙”。过往和出入不同的城池时。”
“皆需要出示符、传、验,以自证身份。”
秦国对于户籍的管理,每个关卡都极为严苛。若是发现有人没有身份证明或无故迁徙,便会以“将阳”“邦亡”等罪名,缉拿后进行劳动改造。
蒙恬挠头,有些不解:“但是长公子,我们的东西都备齐了啊,有什么问题吗?”
嬴政的话语点到即止:“先前出了邯郸,我们已经历两次刺杀,来人不明而不知所踪。”
“此番同文信侯他们分道而行,也是因为此。”
蒙恬啊了声,隐约有几分明白过来:“您是担心,过早暴露身份,怕引来祸患?”
嬴政不置可否。
虽然那些不希望他回去的人,可能不会明晃晃在咸阳城里,对着他下手。
但是想到那后世女子口中,他曾在咸阳的兰池,自己的地盘遇过盗贼,嬴政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最终,决定低调点。
蒙恬继续挠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伪造这些的话,若是被发现了……”
堂堂将军的孙子和秦国公子干这种事,说出去也太丢脸了吧。
嬴政示意他看后边的一人,笑容带着深意:“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除了画像可能要微调一一,或是他和蒙恬要稍作打扮,其余远比重新伪造户籍资料,来得容易得多。
公输逊对自己的出身,缄默不言。但郑国是实打实的韩人,长安君的母亲韩夫人便来自韩国。若真有他们的人安插,想必也不会怀疑到其上。
蒙恬有些纠结:“这个……盗窃他人之物,怕不是光明磊落之行径……”
闻言,眼前身着黑衣、鬓若刀裁的少年公子政,不动声色地对他道:“既是对方出言不逊和试图盗窃在先,我们的做法便是以眼还眼。”
“何来不光明磊落之说?”
嬴政循循善诱:“何况,你方才不也说了,郑国其人心术不正、对秦充满敌意。”
“若是此番他经过改造,能改变一一。既对秦国怀有敬畏之心,也全了他周游列国,想历练自我的初心啊。”
他轻飘飘地揭过,轻描淡写的字里行间,仿佛真的是出于正义的反击,和为对方“着想”。
如果前提不是,让对方去秦国大牢几日游的话。
蒙恬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听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便点头应下:“长公子,你说的极有道理。”
“想必郑国也会懂你的用心。”
嬴政糊弄完他,便坦然安定地等着对方,将后边一人的户籍证明偷过来。
蒙恬应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虽然已经被洗脑了一番。
但回来的时候,仍是耳尖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