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更深,景阳匆匆穿好外裳,瀑布般的乌发还未来得及妆点,就跟着杨清出了门。 两人蹑足潜踪,悄悄翻出院墙,刚寻到杨清事先留下的马匹,登时,四周忽现火光。 明如赤阳的火把晃得眼睛生疼,景阳只用手掩了掩光亮,杨清便霍地上前挡在她的前面,掌心摸向剑鞘,护她在身后,景阳心里顿时有暖流淌过,双眼炯炯的看着他的背影。 “这么晚了,景阳与杨侍卫要去哪啊?” 麾下将士蜂拥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拔出明光锃亮的兵器,局势剑拔弩张。 饶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景阳也察觉到事态不妙,想了许多说辞,却又觉得苍白无力,一时之间,竟什么也说不出。 瑞王笑着靠近杨清,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和她只能活一个。” “你选谁死?” 瑞王受诏领兵出征,此时手中握有十万大军,且不说他能不能活着离开临裕州,眼下能不能脱身尚不可知。 杨清眸光深邃,环视一周铜墙铁壁般的人墙,杀气凛然,个个骁勇善战。 须臾,他掌心离开剑鞘,声音冷如雪山之巅的冰凌,带着一丝决绝,“公主,请你回府吧!” 瑞王垂下眼眸,扳动手上的玉扳指,微不可察的一笑。 景阳意味深长的看向杨清,但只能看到他僵直的背影和冷月般的侧脸,心情倏地坠入谷底。 “好。” 她喉咙干涩,不知有没有发出声音,而后万念俱灰的走向那片火光,脚下似灌了铅般,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与杨清擦肩而过时,她倏尔停下,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清澈剔透的眸子看向他。 “杨大人,保重!” 其实,她听到瑞王说得话了,虽然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但还是有些许失落。 她定定的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为难、不舍、亦或是难过…但是,什么都没有。 他的心就如万年寒冰般,又冷又硬,景阳看不透他的心思,炽烈的心一点点凉透,转过身离开。 瑞王府湖心亭,月明如水,浮光跃金。 “听闻杨侍卫当初瞧不上大内侍卫这份差事,为此递辞呈、揭皇榜走到这般境地,如今是什么让杨侍卫转了心性,甘愿对公主俯首称臣呢?让本王来猜猜。” “杨侍卫才高行洁,不是推诿之人,绝不会因差事办砸了,为逃脱陛下责罚而故意讨好公主。” “不过本王听说了一件趣事,说杨侍卫揭皇榜一事本就是他人授意,这就有意思了,说明他不想让杨侍卫你活着回去啊,此人身份至尊至贵,杨侍卫想要活命,就只能在公主这赌上一赌。” 这位至尊至贵的人便是九五之尊,杨清明白过来后,便想着在景阳的上清宫避一避,这才应了这份差事,冒险回来救景阳,不料,被瑞王堵个正着。 瑞王一边说,一边悠然自得的沏好热茶,将斟满茶水的琉璃杯推向桌子的对面,“只是杨侍卫有一事不知,本王的侄女耳力极好,恐将适才的话通通听了去,杨侍卫在生死之际选择苟全性命,全然舍弃一路为你跋山涉水、孤身犯险的公主,当真是凉薄啊!眼下这般,杨侍卫认为这赌局还有几分赢面?” 杨清神色自若,余光落在亭台外难以攻克的兵力布防上,他并不意外瑞王知道这些事情,但当他听到景阳时,心绪仍不觉有所波动。 是啊!他这般薄情,仅仅因他与小杨将军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