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晋昭一书《门第论》上达天听,陛下触动,命礼部接手科举事宜,徐文颠任主考,升礼部右侍郎。
阴阳差错的,算是因为晋昭升了官。
徐文颠便愈发看晋昭顺眼。
他轻笑着,正欲告知高岳行踪时,门外忽然来人通传。“安阳郡王……”
不等侍从把话说完,门外,周宴便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提着食盒,扫视院中一圈,对台上晋昭笑道:“这是要结束了?是本王不好,睡到日上三竿,来晚了。”
场内顿时静了下来,只有竹叶落地的沙沙声。席间本就所剩不多的宾客顿时便都想跑。
台上,晋昭站起身,一时摸不准周宴想做什么。回京数日,她已将周宴从前的“光辉事迹"打听了个清楚。上到烧房揭瓦,下到耍老欺幼,周宴几乎是整座霖都狗都嫌的存在。当真是纨绔中的纨绔。
可今日的周宴却正常得好像真的是来贺寿的。晋昭看着他端上案边的"长寿面"默不作声。当日午后,不少流言飞入大街小巷。
安阳郡王亲自下厨,给那锦州御史煮了碗长寿面。不怪旁人八卦,实在是这事太怪异了。
上一次周宴生火,还是在给忠勇侯烧房子。民间流言四起,有人说周宴是回心转意,在外漂泊数年,终于定下心,愿意关心朝政了,此举是蓄意拉拢晋昭。
但流传更多的,是一些不入流的话本子。
这些流言传进宫里,当周桓听人汇报时,谭屹正在一边呈递折子。“哈哈哈哈……这个乐安……周桓直摇头,笑道,“越发没个正形了,朕让他给晋昭送个礼,没想到竞是送的长寿面!可怜了晋昭,还得配合他。”一旁谭屹递上奏疏,周桓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转头问过谭屹:“今日晋昭及冠,你去了吗?”
谭屹垂首直言:“这些日子,御史台锦州案要处理,缺了些人手,微臣便时常帮着些,忙于公务,没有上晋大人府上祝贺,只遣了犬子上门赠了些贺礼。“嗯……“周桓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锦州案,处理得如何了。”谭屹道:“不日便要会审了。”
“嗯。"周桓摩挲指间檀木珠串道,“你说御史台缺人?”“是。“谭屹应声道,“赵梓明罢了官,如今御史台无主事的,只靠钟大人一人支撑,底下的官员这些年被削减得个七七八八,一时接过这么大案子,难免有些吃力。”
檀木珠轻转,碰撞声清脆,周桓淡淡道:“既如此,就别让晋昭回锦州了,就留在京中,调到御史台,任……”
谭屹出言提醒:“侍御史一职尚有缺。”
“那就任侍御史。“周桓一甩手上珠串,扶住膝盖。叶康见状,连忙上前搀住周桓。
周桓不动声色拂开叶康的手,自己扶着桌起了身:“左右他在锦州待了那么久,情况也清楚些,锦州案会审把他也捎上。”谭屹立在一旁,头也不抬,只垂眼应“是”。周桓缓行几步,走到殿中,看向殿外道:“钟庭月的官职给他晋一晋,免得那些人仗着自己官高,总跟他们过不去。”谭屹垂首应道:“如此,御史中丞一职便空出来了。”“不急。“周桓收敛眸色,继续道,“御史台如今缺人,行事不便,你们便都帮衬些,别学着陈玉清,倚老卖老。”
谭屹垂首道:“是。”
周桓回过头,看向谭屹,笑道:“过些日子,便是你姐姐的忌日了,朕不便出宫,你这个做舅舅的便带着蒙儿去祭拜吧。”谭屹立在原地,沉默半响。
周桓笑着问道:“怎么?有什么难处?”
谭屹坦言道:“非是臣下不愿,实在是太子殿下……”周桓知道他要说什么,冷哼一声:“再怎么样也是他生母,你就说是朕下令的,他就是断了腿,也得给我爬到他母亲灵前去。”谭屹沉默着应下,周桓便一挥袖,离开殿内。入夜,青竹居内宴席撤去,彩布红绸尽数撤下,就连宫中遣来办宴的侍从都陆续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