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他轻声道,“我归正卿就该死在这。”晋昭气得心口发疼:“什么叫该死在这……你忘了你夫人吗!你忘了你那未出世的孩子了吗!你想死倒是容易,你让她们怎么办!”听晋昭如此说,归正卿苦笑道:“我这一生…惟负子心一人。”他又望向晋昭,道:“平之,帮我…帮我保住她们,好吗?”晋昭许久未见这么犟的人了:“你自己的妻子,谁要帮你保!跟我回去……”“嗒嗒嗒一一″
宫门打开,金吾卫鱼贯而出,将登闻鼓前团团围住。归正卿道:“回不了头了……
韩勤望着鼓前二人道:“归大人,陛下有请。”归正卿没有回复韩勤,只看着晋昭道:“我知那人是在利用我,也知你们都觉得我傻,认为这一切不值得,成不了……可总要有人来敲这鼓,要让他们知道,有人愿意不顾一切地与他们为敌。他越过晋昭,望向霖都的街巷,道:“这样他们才会有所忌惮…这样才能让世人知道,朝中并非是那些人只手遮天,还有人愿为世人说话……我等身为兰台御史,正朝纲、清君侧,还浩荡天地一个清白人间,这是天然的……臣职。如今魍魉当道,我力微薄不能抗之……便只能舍去这一身性命,与他们鱼死网破。”
晋昭定在原处,半晌说不出话。
她拦不住归正卿。
这样一个世道,忠臣、直臣,注定不会有好下场。“晋大人。”
一旁的韩勤出声,道:“您既没有鸣鼓,还请速速离开此处。”语罢,见晋昭不说话,他便命人道:“将晋大人送回御史台,还有,宏义门外街道清干净。”
一众人等听令,晋昭便只能任他们裹挟着离开。待晋昭离开后,韩勤才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归正卿。他侧过身,让道:“归大人,请吧。”
归正卿颔首,随着韩勤再次踏上深宫甬道。天气阴寒,映得上清殿的金顶也黯淡无光。紫阳宫内,周桓望着昏暗的窗景,不知在想些什么。“陛下。”
叶康禀报:“归大人到了。”
周桓垂着眼,漫不经心道:“今日天寒,让他入殿吧,别在外边跪着了。”“是。”
叶康应下,便领着人将内殿殿门关上,而后便出去通传归正卿了。归正卿入殿,跪道:“臣,归正卿,见过陛下,吾皇万岁。”“哼一一”
周桓冷哼:“难为你,还记得你是朕的臣子,盼着朕万岁”“臣今日敲这登闻鼓,正是因为记着自己是陛下的臣子。”归正卿呈上木盒,道:“此物乃赵氏当年遗失的账本,还请陛下过目。”“账本……又是账本……”
周桓冷笑:“你这是还不甘心,非逼着朕开罪赵氏?”归正卿垂首道:“不止账本,还有禹州赵九成的亲笔信。”内殿,周桓一把扯开盒盖,便望见了其上书信。归正卿道:“赵九成豢养私兵,在禹州一带为非作歹,这些年在东南,但凡与胡、赵有冲突的官员,皆被他们迫害致死,更遑论民间百姓。锦州唐毅的贪案、还有玉山匪患,皆与赵氏脱不开关系。还有唐毅,他是胡氏侯爷的…。“够了。”
周桓只觉眉心隐隐作痛,望着信件,看也不看,直接一把甩在火堆里,不耐道:“那织罗处不过是个成不了气候的暗卫组织,到你嘴里倒成私兵了。“织罗处?”归正卿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陛下?”他并没有提过织罗处,信中也没提及过,周桓是如何得知的?难道赵氏所为,陛下早已心知肚明?
周桓眼睫一顿,望向火盆中未烧尽的纸页,心知自己说错话了。额头钻心似地疼,他压下心中的暴戾,道:“行了……今日便当你未曾来过,滚回去养病吧……”
语罢,便让叶康将归正卿带出去。
可归正卿显然不肯接受这个结果:“陛下既知赵氏所为,为何不降罪他们!禹州数十个官员冤魂不宁,他们…”
“够了!”
周桓忍耐到了极限,回身,对着门外怒喝:“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