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行走在其间,就如凌波于水面,着实是意趣横生。
姜聆月从未见过这种造景,不免多看了几眼,楼飞光见她感兴趣,向她介绍:“这湖泊名唤镜湖,是我出生那一年填造的,因为引了温泉活水的缘故,莲叶常年都是青翠欲滴,荷花比别的地方早开得多,二叔就有了浮桥这个巧思,实则这整个镜湖都是他的主意……”
“竟是骠骑将军所造?虽说我尚年少,对于骠骑将军亦有耳闻,他与令尊都是难得的忠义之士,足矣名留青史。不想他在平日生活里也是别有情致。”姜聆月眼睛一亮。
楼飞光强笑:“是,二叔乐天达观,豁达大度,为此还担任过魏王的武学师傅。不过…我倒宁愿他们做个无名之辈,总好过……”
姜聆月知道她的意思,老太爷的原配崔氏共有二子一女,长子就是楼父,出生就定了世子的名分,自小能文能武,忠孝两全;次子即是姜聆月提及的骠骑将军,赫赫有名的楼二郎楼箫,十六岁就中了武举头名。二人当年都是了不起的遮奢人物,然而八年前突厥南下,西北大乱,楼父身为朝中大将带兵出征,连同楼二郎在边关抵御异族,那一战打了整整七个月,楼父用自己的性命、无数将士的尸骸、守寡的妻子,换回了边关数十年的太平。
楼二郎同样没能回来,终其一生无妻无子,尸骸都没有一具。
此后崔氏一病不起,老太爷无心续娶,扶正了妾室晋氏,连带着她的孩子承袭了爵位。晋氏小官之女,为人谈不上刻毒,只是乍然得势,难免有一股小家子气,楼母禀性软弱,一向依仗着夫君过活,丧夫以后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楼飞光这些年就被寄养在了清河崔氏。
大家宅院这些恩怨纠葛,恐怕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尽,姜家何尝不是如此呢?
姜聆月长叹一口气,抚了抚她的肩背,转了个话题。
说话间,湖边翠竹掩映的空地,光斑如五彩琉璃投照而下,不时有女子的议论声传来,间或夹杂着几声谈笑,但是嗓子压得极低,似在避人耳目。
姜、楼闻声望去,就见几个穿戴华丽的贵女,正躲在竹荫后,偷偷探头看向湖心,不知看到什么,俏脸飞红,互相推搡。
俨然是少女怀春之情了。
姜聆月一时好奇,循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就见远处湖心一点红日,日光铺陈在挑空的水榭之上,金红一片,如火如荼,水榭中的人或坐或立,瞧着衣着气度,俱都是位高权重,那一身身锦衣波光粼粼,红日一照,直如置身在烈火之中。
唯有一人,一身月白广袖,人影攒动间,竟似高山上一捧晶莹白雪,兀自端坐在主位吃茶,一举一动,彷如谪仙,遗世独立,引得无数贵女侧目。
岂不就是谢寰?
他的身前,立着一名身穿锦袍的年青郎君,身形与王瓒颇为相似,另有一名女子,身姿袅娜,梳云掠月,正在向他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