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条斯理的提起话头。“姑丈知道你机灵,可姑丈也奉劝你一句,商贾世家在皇权斗争中生难死易,你还小,姑丈不想打击你。”
“姑丈觉着,这是哪位皇子的生辰八字么?“程知遇问他,眸子轻飘飘地落在冯睿身上,明明看起来清澈温和,却莫名让冯睿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力。冯睿不由得沉思细想,他乃钦天监监正,多多少少也知道几位皇子的生辰大概时日,可在脑中搜寻诸多,却并未寻出一个对得上来的。可那生辰八字中分明写着“天潢贵胄"四个大字。“不错。“程知遇倏然开口,肯定了他的想法,“此人在八子之外,是程府开辟出的新路。”
这个消息的信息量太大,冯睿“腾"得一声站起来,眸子紧紧盯着程知遇的脸,试图看出一丝玩笑之意。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程怀珠。"冯睿冷眸看她。蝶儿被冯睿吓到,“哇"得一声哭出来,姑姑连忙将她抱起手忙脚乱地哄着她,一边偏过头,斥责冯睿,“不会跟孩子好好说话?你都吓到蝶儿了。”冯睿自觉失态,连忙敛下眸中的不淡定。
他理了理衣袍坐下,稳住神色平声问她,“那你做何打算?”“姑丈,他情况特殊,寻常的夫子教不了他,怀珠斗胆.…“程知遇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冯睿一口回绝。
“不成,我教不了他。“冯睿态度坚决,稳声解释,“你也看到了,我在钦天监监正的位置上坐了已有八年,早就没了冲劲儿。我还有妻儿要护,如今八子兄弟相残、尔虞我诈,我都不曾站队,更不可能去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你者是想找我,那怕是找错人了。”
程知遇登时面露难色。
冯睿瞧见她青涩的面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我给你指一条明路。”程知遇眸中熄灭的火苗再次燃起,探身竖起耳朵听冯睿继续道。“你姑姑上个月去相国寺供奉的长明灯,四中有一人姓秦,曾为太师。”冯睿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就是他上书提的漕运,如今虽势头不显,我却觉得日后大有裨益。有人参他贪墨,说他账本有异,倘你能救出他,教个人,不成问题。”
程知遇思忖片刻,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追问,“那姑丈可知是因何事?”此事冯睿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可惜人才落寞,他伸手按了按眉心,终于在脑海中搜罗出为数不多的记忆。
“想起来了。"冯睿向前一指,认真道:“商船过闸,总要打点河工,但这钱却并未尽数进了河工的口袋,这才赖上他。”“上月,姑丈名下铺子走货时说,扬州漕运衙门新换了批量水尺,比永昌年间的旧制短了半寸。半月后,秦太师座下学子张思要去查,你即日启程,还能赶上一二。”
程知遇将手中的白子尽数放回棋奁里,眸光微敛,起身拱手行礼。大
永昌三年的冬天少了几分运河的泥腥气,程知遇的鹿皮靴刚刚踩上扬州的石板路,就听见河工们围着榷货务告示炸开了锅。围观人群里,倒是瞧见个熟人。
“钱东家来得巧。"漆金匾额下溜出来一个圆脸伙计,冲着一位一瞧就财大气粗的主儿作揖,“今个榷货务新发的茶引,十之七八都进了我们观云记。钱贵广一脸得意样,昂首挺胸跟旁边的人介绍道:“怎么样,淮舟,我就说我钱府在扬州一带有点实力吧,你别不信,我就这振臂一……一只手“啪"得一下搭在他肩上,程知遇犹如鬼魅般笑眯眯地出现,“呦呵,好巧啊,钱官人。”
钱贵广大叫一声躲开,看清人之后梗着脖子道:“你你你你鬼啊!你走路怎么没声?”
程知遇抱着胳膊颇有意兴地挑眉,“不是你装得太入迷了嘛,什么…振臂一呼,就怎的?”
“上次隐月的事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出现在我眼前蹦鞑了。“程知遇笑得阴测测的,看的钱贵广心里发毛,直往江淮舟身后躲。江淮舟被他拽得摇摇晃晃,无奈抱着胳膊,不动声色地露出一股嫌弃之意,正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