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到——”
门外传来内侍的呼报,惊春疏月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退到一旁恭迎。
而崔苡茉嘴里正吃着一片云片糕,听到这话,教养没法让她快速咽下去,只得放回碟子里,用帕巾擦了擦嘴角,又担心被看到吃了一半的云片糕,有碍太子妃教养,索性将帕巾盖在碟儿上,才站起来。
转头过去,就看到太子的身影已经进入寝殿内。
内侍正让几名宫娥进来服侍,帮太子脱去衮冕,只留里衣。
崔苡茉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定定站在妆台前,看着寝殿中央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宫娥摘去了冠冕和衮衣,男人的性征凸显出来,单薄的里衣也能窥见太子胸膛宽阔,身如劲柏。
殿内的嵌宝角灯有十六盏,烛光摇曳,将人映得影影绰绰。
崔苡茉看不大清他的脸色,只瞥见太子俊冷的下颌和喉结。
她索性低下眼眸,回忆宫中嬷嬷教她的房中之术,盼着今晚一切顺利。
直到眼前映入一双腿,崔苡茉缓缓抬起头,余光瞥到宫娥内侍不知何时已经退出去,整个寝殿内就只剩下她和太子。
初春还带着些许寒凉,绣着麒麟送子纹案的毡毯站着刚成婚的新婚夫妻,一高大一娇小,同是素白里衣,却仿佛刚认识的陌生人。
一双仙露明珠般的眸子带着几分忐忑,自上而下对上太子寡淡疏离的双目。
想着迟早都要经历这一遭,崔苡茉主动掀开唇:“殿下……”
话落,崔苡茉就察觉太子的目光从她脸上落到了她身后,内心一揪。
竟被发现了。
“粗鄙。”
简短的两个字从头上传来,崔苡茉难免下意识用手背擦擦嘴角,怕还有残留,一边慢慢消化这两字带来的嫌恶。
“臣妾只是太饿了。”她解释道。
“妾?”太子突兀的笑了下,“孤的妾?”
随着一声讥讽,崔苡茉不明所以,还以为她自称错了,可回想宫里嬷嬷教她的,又觉得应当没记错。
太子面色阴云地从她面前走过,她目光追过去,只见太子绕到拔步床另一侧,睡下了。
崔苡茉欲言又止,可话到嘴边她又闭上,陡然紧张起来,踱步过去,来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苏绣锦褥慢慢躺下来。
他们中间隔着半丈之远,崔苡茉纠结要如何与太子行房事,犹豫了半晌,选择开口询问:“殿下,咱们今晚是不是得行房事?”
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和平稳的呼吸声。
锦褥下,崔苡茉细白的双手都捻到了衣襟边缘,系带都拉开了,露出里面粉色肚兜,然而她等了好一会没有回应,忍不住转头去看。
男人冷硬的面庞轮廓映入眼帘,周身笼罩着一股冷戾的气息,叫崔苡茉不敢伸手去碰,也歇了本来想主动的心思。
宫里嬷嬷说,有时就是需要女子主动一点。
但今日太子去太庙告祭,又得回来参与册封,应当也累了吧,不想做这种事也正常。
崔苡茉安慰自己,又把系带系回去,双手规规矩矩交叠于身前,阖上双眸,睡意比她想象中还要快袭来。
殊不知,她睡迷糊后没多久,一双幽暗的眸子在黑暗中睁开。
崔苡茉感觉后颈有些凉,仿佛被人暗中窥伺那般,有些不舒服,然而她实在太困了,睁不开双眼,翻了身才好受些。
许是册封大典还差最后一个步骤未完成,崔苡茉睡得不算安稳,做了个梦,梦到她册封前,娘亲说的话。
她娘亲说,茉儿,你从小跟在娘亲身后长大,性情温良,从未与人有过口舌之争,娘亲比谁都希望你能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偏偏你父兄去世,咱们没有了倚仗,被人宰割至此,但宫里是比侯府更吃人的地方,娘的手即便再长也伸不进宫里,替你挡风雨,你要一个人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