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听点可不就是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么?
崔苡茉刚让人收下柳婕妤送的一支发簪,听到此话,不疾不徐转过身来。
“淑妃娘娘,您说笑了,太子是人中龙凤,是陛下钦定的储君,臣妾被指婚给太子,当了这东宫主母,想来有陛下的考量。”
随着“考量”二字落下,她端方上前半步,侧旋半个身子向杜淑妃,却将背后朝着皇后与太后,只听她温声道:
“虽说淑妃娘娘没能当上臣妾的婆母,但按照习俗,淑妃娘娘也算得上是臣妾的半个姨娘,无论怎样,都是一家人,怎会没有福分呢。”
屋内一片寂静,原本打算看三人好戏的郑贵妃、陈昭仪、柳婕妤齐齐看向这位东宫太子妃。
姨娘在民间就是侍妾的意思,和徐皇后这种正妻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也就是在宫里,才混上淑妃娘娘这般尊贵的妾室称号,在她之上还有贤妃、郑贵妃,以及当今的一国之母徐皇后。
但无论怎么喊,都改变不了侍妾的事实。
这位太子妃字字不提徐皇后,却又字字都是提及,字字千钧,既维护了太子尊贵身份,又点明被指配给太子是陛下的考量,谁敢质疑她身份就是质疑陛下的决策,叫杜淑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无从辩驳,只能悻悻地假笑。
这一番话从温顺面软的太子妃嘴里说出,其实并不尖锐,却神奇的充满了分量,除了当事人,其他人再看向崔苡茉时俨然多了几分不好惹的印象,就连徐皇后对崔苡茉都有些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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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完安后,原路返回,下了轿辇,崔苡茉打算去吃早膳。
胡掌事跟在身后,看着太子妃这般宠辱不惊的做派,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忽然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小小的侯府嫡女。
她本是皇后娘娘派过来的掌事女官,管理太子妃的日常起居和晨昏定省,有时需向皇后娘娘汇报太子妃做了什么。
册封后第一天,她还以为会见到一个怯怯弱弱的太子妃。杜淑妃仗着榜上了侯府侯爷侯夫人,又有妖妃的孩子当继子,势头正好,后宫那些个妃嫔都不愿去招惹她,免得惹得一身腥。
然而今日太子妃被杜淑妃这般明夸暗讽,成为众矢之的,竟能如此聪慧化解。
崔苡茉穿过游廊,与从文华殿回来的太子撞上。
他还是那般不理人,疏离淡漠,好像没有娶她这个太子妃似的,崔苡茉觉得他这样总比在长公主府上那般阴狠要好,当然也有可能碍于圣上和皇后故意装的。
如今她是他的妻,不再是准弟妹,太子想来也不愿再提及当初僭越身份的亵玩,对两人都不光彩。崔苡茉也不想再回忆那事。
给他福了福身,柔声问:“殿下,要与臣妾一起吃早膳吗?”
谢封延目光扫过她耳后根以及细脖上不明显的淤青,眉心一皱。
崔苡茉察觉他的目光,愣怔片刻,随后想起来他在看什么,佯装摸摸脖颈,扯了扯衣领,试图挡住,“殿下若是还要忙的话,臣妾就先去用膳了。”
说罢,崔苡茉矮了矮身子,礼数周到地从他面前经过,带着几个宫娥前去吃早膳。
裙摆晃动,人影远去,唯有空气中似乎仍残留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谢封延眼眸盯着虚无的一处,似乎气笑了,下颌绷紧,“盯着她,一言一行跟孤汇报。”
暗卫回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