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九品的学官哪来这么多钱的?”
不等孙师爷开口,脸色便沉了下来,“哼”了一声:“一个从九品的学官都能拿出一千两,可想其人有多么贪婪,这种人也配在府学为官?”
言下之意竟是要查一查这个能拿出一千两交议罪银的小学官。
孙师爷见状忙道:“府堂那边说此人是前任额大人给保的监生,破格举荐的学官。”
“额其纳?”
方大人眉头一皱,息了查查那小学官的心思,虽说人走茶凉,可额其纳这次是高升按察使,他这个接替者一上任就把人家保举的人给办了,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想了想,摆手道:“既是额大人保举的人,你照规矩办事便是。”
这就是不查了。
孙师爷点了点头,知府大人虽然年轻倒也不是个愣头青,前任额其纳如今高升臬台,他保举的人这会哪里能动得,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面。
真动了也不合官场规矩。
今天你能动前任的人,那下任是不是也能动你的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做官嘛,讲究的还是一团和气。
犹豫了下,低声问道:“大人,那此人交的议罪银怎么办?”
“哼,议罪银,”
方大人目中明显有不满之色,发牢骚道:“和珅这个奸贼前些年就蛊惑皇上搞什么议罪银,当时朝野反对之声便颇大,和珅不敢大张其鼓,原以为此事不了了之,未想这奸贼竟趁皇上八十万寿要将这议罪银办成定制,简直是荒唐!历朝历代岂有以银代罪的道理!他和珅不要脸,咱大清朝还要脸呢!”
孙师爷将这番话听在耳中,却是不便附和。
有些话恩主能说,他们这些幕僚是说不得的。
而且和珅现在如日中天,自家恩主纵是贤臣之后也不过是个从四品的知府,纵是对这议罪银制度再不满也只能发发牢骚,还能做什么?
年轻人心性而矣,作为幕僚师爷听听就好。
许是知道自己也只能发发牢骚,年轻的方大人有些意兴阑珊的抬了抬手,本是要孙师爷照朝廷要求办,心中忽的却是一动,嘴角露出冷笑,竟是吩咐孙师爷道:
“你马上派人把这一千两送进京,皇上若知道一个从九品的小官都能拿出一千两来,当知我大清吏治已腐烂到何程度,如此一来这议罪银或许就能取消了,也算本官为朝廷、为大清做了点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