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满地尸骸,血腥味浓郁不散。
京中派来的护卫尽数殒命,苏宗孺倚着青冥剑跪在地上,嘴角渗出血丝。
乌达木擒住尚林静走了,他告诉苏宗孺,只要苏宗孺能在一个月内,带尚雪生去往草原的天鹰部落,他便放人,在此期间,他会保证尚林静的安危,更不会让其余人染指她,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一个女人家被掳到了草原,会是什么下场,不言自明。
苏宗孺深呼了一口气,口鼻间满是血腥味,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余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幽幽叹息。
五月末,京师,大内,深夜。
苏宗孺与一位蟒袍老人跪在太极殿前,垂首不言。
景正帝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上,自战场冲杀而来的马上皇帝,理应浑身杀气,不怒自威,但他一眼看去,只会让人觉得随和。
十八岁的太子洛述之身着四爪蟒袍,站在景正帝身旁,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景正帝眼神复杂,低声道:“徐徐图之,不可?”
蟒袍老人便是尚雪生,他头发花白,以头磕地,苍老的声线显得平静,“乌达木只给一月时间,只让臣与宗孺前去,时间过了,亦或是带着其余沟通天地之桥的高手前去,静儿性命难保。”
洛述之忍不住插嘴道:“外公,理性而看,您的命比小姨的命,重得多,说句不好听的,小姨可以死,您不行,您乃沟通天地之桥的高手,国之栋梁!”
尚雪生抬起头,望着洛述之,眼神柔和。
景正帝与秦王妃,育有两子,大儿子在靖难时便死了,自此之后,尚雪生便不再上阵杀敌,而是贴身保护洛述之这唯一的龙种。
爷孙两人经由靖难之役,感情极为深厚。
尚雪生微微一笑,语气缓慢而有力道:“臣已经失去了一位女儿,如今不能再失去一位。”
“可……”
景正帝微微抬手,打断洛述之的话。
他自旁边桌上,取了一壶酒与三个琉璃酒杯,亲自来至跪在下方的尚雪生与苏宗孺面前,缓缓道:“此去一行,乌达木未必会信守承诺,更大的可能是,你们三人连带静儿腹中的孩子都会死,可知道?”
“对啊!”洛述之连忙上前,就差把‘你们两人是不是傻子’给说出口。
苏宗孺未曾抬头,依旧以头触地,嗓音从喉间挤出,“静儿是我的妻子。”
尚雪生也是道:“女儿被擒,臣不得不去,请陛下成全。”
“去送死?”景正帝淡淡发问。
“只要能救出静儿,死则死矣。”
景正帝沉默良久,继而毫无帝王礼仪,盘腿坐在地上,将琉璃酒杯放于地上,满了三杯,而后举起一杯酒,朝两人微微抬手,随后将其一饮而下。
尚雪生与苏宗孺跪在地上,举起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景正帝起身,一挥衣袖,背对两人,淡淡道:“尚雪生,苏宗孺,你等二人助朕靖难有功,特赐你等二人便宜行事之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父皇!”洛述之大惊失色,“怎可让外公去送死!?我们再想想法子不好吗?擒一名草原将领,以此谈判之类的!”
景正帝抬手再度打断洛述之的话,口中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述之,你迟早也会遇见这么一个让你心甘情愿如此做的人。”
“那个人就是我的外公!”
尚雪生仰起脸,面带笑容,却是不再多言,只是又朝景正帝与太子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同苏宗孺快步退去。
洛述之牙关紧咬,额前青筋暴起,待太极殿内只余他与景正帝二人,他便怒而摔碎一个花瓶,嗓音阴冷,“乌达木,我迟早杀你!!!”
景正帝坐于龙椅之上,双目微闭,面无表情。
太极殿外,十八岁的苏怀曦,也就是还未沟通天地之桥的苏总捕,正站在殿外来回踱步,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