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太后一眼,她的表情带着几分落寞与多愁善感,料想是想到了自己?
秦王妃也好,初仪皇后也好,身份与她相似,但死后都有人专门修路祭奠,那她呢?因为太后的身份,谁敢在她面前造次?由此也便高远,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不会很多。
而自己未来的人生,也是一眼就能望到头,自然心情低落。
太后仿佛在寻觅失物似的,视线盯着脚前地面,步履缓慢。
她道:“未明侯,当初你问本宫是否愿意抛下皇后身份,出宫做一名正常女子……坦言道,本宫当时心中稍有悸动,但沈家还需皇亲国戚这身份站稳脚跟,沈家不似其余世家,根基尚浅,我岂能因一己私欲而任性?”
“不任性还把我半夜带到竹坞湖?”
太后侧眼看他,眼神幽怨,“侯爷要是不愿,我们现在打道回宫就是,你不用和本宫好一阵儿,歹一阵儿的。”
两人在阴阳路上走得愈发深远,道路狭隘到此刻只能容纳一人通过,而在阴阳路的尽头,修有一座小亭子,亭子被竹林围住,根本就通往不了湖泊。
赵无眠在亭子里坐下,“太后专门把我带到这儿来,究竟想干什么?总不至于是单纯聊聊这竹林吧?”
太后好奇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刚才是‘歹’,现在不就轮到‘好’了吗?自然是太后说什么我都答应。”
太后微微一愣,而后当即眉开眼笑,在赵无眠对面坐下,小手撑起侧脸,哪里还有方才落寞的模样。
赵无眠怀疑太后方才心情低落都是装的。
亭子被竹林包围,光线很暗,只有几缕月光垂落而下,洒在亭子内,空气中的粉尘被一缕缕月光照亮。
太后的美眸却比月光还要亮堂几分,“你的词呢?”
“什么词?”
“《南歌子》啊,侯爷莫不是要不认?”太后当即不满,“你方才可是说,现在轮到‘好’啦。”
“就为这个,太后专门把我带到竹坞湖?”
“未明侯若在方才的诗会将词给我,一了百了,本宫肯定不会多此一举把你带到这儿来。”太后指尖轻轻捏住一片飘在石桌上的竹叶,而后放在唇边,轻轻一吹。
一阵香风带着竹叶,便落在了赵无眠的脸上。
太后衣袖掩嘴,轻轻一笑,“觉得本宫此举,很无聊?”
“确实无聊。”
太后不满,“这就是你说的‘好’?”
赵无眠摇头,“但如我方才所言,凡事都是对比出来的,我自然觉得无聊,可太后久居深宫,凄苦十年,这种小事也会觉得好玩有趣,也很正常。”
太后一愣,而后深深看了赵无眠一眼,继而沉默片刻,却是抬手指了指赵无眠的脑袋。
赵无眠在头顶一摸……有竹叶落在他的头发上。
太后当即又笑了起来,“能说词否?”
赵无眠瞧太后这么高兴,也是一笑,“罢了,不说了,那词的处境,与太后一般无二,太过凄苦,若是说了出来,反而会惹得太后难过。”
“侯爷倒是体贴。”太后小手趁着侧脸,裙下的小腿轻轻晃着,“那侯爷写一首欢快点的?”
“我没什么文采,写不出好词。”
“那你就说那首难过的。”
“还是编一个欢快点的吧。”赵无眠眼神认真,仰首望着宛若发丝般的缕缕月光,沉默良久。
太后偏头看他,默然不语。
想了想,赵无眠才道:“《南歌子·竹坞湖有感》,嗯……沈南歌,真漂亮……”
赵无眠肚子里的确没什么墨水,抄诗还行,现写一首那也不过是打油诗的水平罢了。
太后娘娘含笑表情稍微一僵,而后神情极为幽怨道:“这就是未明侯的才情?苏家小姐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因为我是个会说情话的江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