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沉默只不过几秒钟。
但在身畔那道注目下,沈绵莫名生出不自在来,想打破僵局,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任时间消磨。
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回答而已。
沈绵喉咙有点干涩。她低了低睫,告诉自己不再想,拿杯子喝水。
顾亭钰表情很淡,凸起的喉结微滚落,自始至终没说什么话,也无人能参透他此刻的心情。
反倒像是事不关己,透出旁观者的冷漠。
陈年瞟了眼,心中闪过丝丝怪异。
沈绵喝过以后,听见顾亭钰淡声,“是我的。”
嗯?
沈绵呼吸骤然一顿,立刻放下茶杯。
低头一看,果然是。
她侧过脸庞,窘迫划过心头,脸颊也发热起来。
而顾亭钰似猜中她心事般,“没关系。”
“喝吧。”他语调淡淡,帮她续上茶水。
话题无声揭过。
意识到越界,陈年讪讪挪开了话题。
这次是他组的局。月初,他申请的培训项目通过审批,要在国外学习两三年。
有人忍不住问,“和女朋友分了?”
陈年耸耸肩,沉默了会儿,眼底露出丝丝苦涩。他的女朋友听说他要出国,接受不了异地,当即便提了分手。
听见这声询问,陈年喝了口酒。
酒度数太烈了,烈到他眉毛都拧起来,他视线有点虚焦地落在不远处的红木雕窗,说,“我理解她,毕竟,我如今连个确定的未来都不能给她。”
闻言,沈绵垂睫。
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失神。
结束饭局已是下午。
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是晴朗白昼,下午竟飘起茫茫的细雨。
下了雨,周遭气温骤降。
沈绵掌心团了团呼吸的白雾,渐渐回暖时,一把漆伞无声出现在头顶。视线骤然一暗,沈绵抬起头,不期然同顾亭钰四目交接。
细雨朦胧,空气潮湿。
伞檐之下,男人身形高挑,掠过的风扫在他的脖颈、停在握伞的指骨。
顾亭钰挡住大片风雨,周身也沾染上冷清的气息。可沈绵却靠的更近,她安静握住另只手,穿过指尖、牢牢扣在自己掌心。
就好像是玩游戏。
胜利的那刻,她垂睫,悄悄弯起唇角。
顾亭钰把玩起来,隔了几秒,忽地笑了一下,“好玩么?”
沈绵一怔,笑:“好玩。”
话音一落。她怔了一瞬,瞳仁碎光忽闪。
余光落在顾亭钰的侧脸上。
沈绵抿了抿唇,内心却发酵出异样不知名的情绪来。
她和顾亭钰在一起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
那时,顾亭钰不知在想什么,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彼时,少年低头,看她紧张地亲他脸颊,不躲不闪笑,“沈绵,好玩么。”
沈绵懵懂抬眼,心跳却如潮翻涌。
空气逐渐稀薄,几乎无法呼吸。
少年挑了下眉,眼中情绪也有了波动,深黑睫毛下藏着似有似无的侵略感。下一瞬,宽大掌心反扣住她后脑,穿过乌黑发丝,好似将她嵌在唇齿,咬得发烫。
不知掺混雨声,还是心跳声。
他说,“这么玩,才算好玩。”
思绪收拢后,沈绵恍如隔世。
沈绵不知为什么会想起那一天,也许是同样的雨天,也许是近日类似的话。她颤了颤睫毛,忽地很轻问起,“顾亭钰,你还记得我们在一起那天吗?”
顾亭钰一怔,分来了余光,“什么?”
沈绵呼吸放缓了些,“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
顾亭钰看了她一眼,并未追问。
沈绵想,她怎么会记得。
只有她守在那些记忆里,无法自拔。
顾亭钰有事要回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