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皙皙、干干净净的姑娘此时也是满身泥尘杂质。她一动不动,依旧不省人事。要不是她那句“别管我,快走”,他真的不会如此不离不弃地照顾一个女人。
淮左郡王拖着疼痛的双腿爬到她身边探了鼻息,还活着,又去看她肩上的伤口。伤口附近粘附的全是泥土,泥土都染的是血,伤口还在出血。他小心翼翼用手拨开上面的泥土。
伤口果然在往外渗血,黑色的。
南诏产/毒,大越市面上流通的毒/药大都源于南诏。生于南诏,淮左郡王对各种毒/药司空见惯,随身也会携带一些常用的解药。他往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小瓶子,拔开塞子嗅了嗅里面的液体,不能解她中的箭毒,只能起一时的抑制作用。
他伸手打算去解她的衣襟,手刚伸到胸前又停下了。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还是杜麒泽未过门的妻子。手中的药不能解毒,只能抑毒,那么也没有必要解开衣裳去涂了。索性对着伤口慢慢倾倒,让里面的液体一点点渗入伤口。
身上没有帕子,不然还能给她擦一擦脸上的灰尘。女人爱美,至少他身边那群美貌的婢女是,任何时候,都不轻易向男人展示邋遢和丑陋的一面,但是美得千篇一律,多少让人有点审美疲劳。
他掀起自己里袍的干净一角,替她把脸上的尘土一颗颗、一粒粒轻轻掸掉,女子光滑洁白的肌肤重新露出来,在黄昏溶溶的天光下,呈现出一种月色。
淮左郡王不知不觉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安静躺着的女子。
突然,脑子里传来一阵疼痛。
他的病又犯了,小时候在皇宫的一次意外落水留下的病根。
那次为什么落水,落水之前的事情,他一概不记得了。每次头痛病一发作,他脑子里就会断断续续浮现一些片段。片段里有个团子大的小娘子,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襦裙,睁着一双水润乌黑的眸子仰望着他,他伸手揉她的脑袋,说:“我带你去找你娘吧。”
每回头痛浮现的都是这一幕。
后来从元序口中得知,他和一个小娘子一起落的水才留下的病根,至于那小娘子爹娘是谁,叫什么名字,元序也不清楚。
淮左郡王捂着头蹲在地上,独自挣扎忍受了许久。等脑子里那一阵痛楚缓缓退却,黄昏的余晖早就无影无踪。天空中一轮玉盘,正向大地洒下真正的无暇月色。
马蹄声打破了林间的静谧,惊得近处的虫儿不敢发声。来人不是越茗,也不是他其他属下,听声音就可以辨认。淮左郡王敛息秉声坐在石块后,手里紧紧攥着匕首,只等来人踏马过来。
蹄声越来越近,到他依偎的石块后了。
只有一骑,倒不足为惧。
马身未过石块,影子先投了过来。
淮左郡王手一松,匕首落在地上,同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小时候和堂兄一起玩过辨影子的游戏,堂兄玩不过他。他总是能用最短的工夫从一堆影子里准确辨出哪个是堂兄。没想到离开长安,没在一起生活,时至今日,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满腔欣喜地起身奔过去:“堂兄——”
魏朔骑在马上,看见他的同时,往他身后的地上瞥了一眼,翻身下马问:“她受了伤?”
淮左郡王点头。
魏朔绕过他,走到姬昙音身边,俯身查看了一眼伤口,问:“没给她解药?”
“我身上没带解药,只有抑制毒性的药。”淮左郡王说时,看见堂兄伸出几根手指,轻轻拨了几下她肩伤附近的衣裳。
“堂兄一个人来的?是怎么找到我的?”
魏朔回头指了指一旁的马:“清源给了我一匹好马,这马能嗅气味,大概是嗅着她伤口的血腥气找过来的。”又定定望着他说:“事关你,我当然要一个人来。”
“我……”淮左郡王避开和他对视,有点结巴道,“堂兄是,是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