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挥之不去,常常使得他烦躁不已。
听人说,北边儿现在闹得挺欢腾,鲜卑人里好像出了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把匈奴人都给打跑了。
匈奴人害得他们母子家破人亡,他决计不会去原谅他们。
但这并不意味着,赶跑了匈奴人的鲜卑人就是什么好饼。
在草原上,敌人的敌人,往往还是敌人。
近来,鲜卑人逐渐有了兵锋南指的意图。
一旦鲜卑铁蹄南下,雁门关首当其冲。
而雁门关附近的雁村,搞不好就会被当作弃子——关隘紧锁,南下无门,全村百姓想要留得活命,就只能往山里逃。
“逃到山里,也许可以避个一年半载,可谁又晓得这世道什么时候能太平?
“而且山上的条件也确实困苦了点儿,野兽还好说,那些蛇虫鼠蚁简直就是无孔不入,随便挨上一口,能捡回半条命,那便是老天保佑喽……
“山上缺医少药……草药应该是有的,可惜我认识的不多……当初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跟着师父去打猎了?早知今日,学医多好,赚的还多……
“还有,全村人都上山的话,荒了地,吃啥?就算我浑身是铁,又能捻出几根钉?不行,得把李老的仨孙子撺掇过来,好歹先教会他们猎狍子……
“再让师父教他们下套子……呃、还是让师父悠着点儿吧,这老家伙绳套下得忒黑,挂一整天腊肠的滋味儿……”
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吕布下意识的揉了揉脚踝。
自从察觉到了乱世的苗头,他便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并完善着这套没有办法的办法。
学堂上想,狩猎时想,回家前想,睡梦里也想。
虽然他也知道,村民们的眼界浅,恐怕只有等到危险找上门了,他们才会逃。
可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还逃得掉吗?
能多一条退路,终归是好的。
再不济,派出几个青壮劳力,先去山上打个底子,也总比听天由命来得强……
和着夜鹰的啼鸣,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
暮色渐沉,吕布站起身,掸了掸草屑,扛起猎物,该回家了。
劲风吹浅,轻草摇旋。
土丘下的老马,似乎很得意这片枯草干巴巴的味道,低头嚼得那个起劲,投过来的小石子打在身上,它都懒得一瞥。
深秋的北地,环顾四周,唯觉荒凉。
越来越急的晚风更是寒冷,仿佛在替人们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晚霞映红了大地,氲开了这幅黑白山水画。
好像,这一日的晚霞更加红艳……不对,那是雁村的方向!
村中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