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走进森林才发现,这些树并非天生没有皮,而是后天被剥了皮。
各种树木或厚重或轻薄的皮堆积在地面,混杂着树叶的皮铺了厚厚一层,经年累月之后,底层的腐烂成泥,表层干枯如柴。
人一脚踏上去,先是听到踩断干树皮的脆响声,然后陷下去淹没脚踝,抬脚就带出一些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腐烂物。
这片森林还很原始,树干粗壮,枝繁叶茂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树下的视线很不好。因为长时间接收不到阳光的照射很是阴森,冷气浸人骨髓。
姜肆忍着恶心忍着冷,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她精神集中、身体紧绷,谨慎地注意周围,确保一有异动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大白鹅:【你不必如此,有危险叔会提醒你的。】
姜肆倒不是不信任系统,只是这片森林太静了,别说虫鸟的声音,就连风声都没有,因此他们九个人的脚步声就显得格外的突兀和诡异,姜肆想不紧张都难。
不止姜肆,就连走在前面的队伍似乎也受环境影响,一个个都沉默着不说话,气氛沉闷压抑。
就这么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队伍里有人发现了脚印,看脚印新鲜程度和杂乱程度,无疑是另一波队伍留下的,前进方向跟他们目前的方向有所偏差。
蹲着查看脚印的年青修士顺着脚印脚尖的方向,望进幽深的森林深处,“他们是朝这个方向去的。队长,接下来我们怎么走?”
这支小队的队长是个沉着冷静的中年男人,有筑基后期修为,他听见青年修士的询问却没急着回答,沉默片刻才道:“跟着走。”
之前进来的队伍都没出秘境,无非两个原因,一是秘境复杂或是庞大,几天时间不足以探索完成,二是秘境凶险全折里面了。
小队刚进来没有方向,索性就跟着脚印走,无论前路如何,总比做无头苍蝇强。
跟着脚印走了约摸半个时辰,领头的修士赫然立定:“前面有情况。”
姜肆离队伍不算远,又因着林子安静,自然听清了领头修士的提醒。她抱紧大白鹅上前几步,尽量离特意走在队伍最后的尘弥更近一些。
队长让领头修士前去打探情况,人很快就回来了,他脸色惨白如纸,说话都带着颤抖:“之前进来的三个队,都死了。”
所有人心下一沉。
领头修士咽了咽口水,似乎开口说话都是件十分艰难的事,“都去看看吧,情况很不妙。”
看领头修士这反应,恐怕那些人的死状并不简单。姜肆开始回忆前世看的恐怖电影做心理建设,然而等她亲眼见着时还是控制不住地惊恐和恶心。
这是一处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坑’。这个‘坑’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地面凹陷下去形成的坑,而是一片空地,姜肆之所以第一印象称之为坑,是因为周围紧凑浓密的树木给人一种封闭压抑的紧迫感。
姜肆站在空地边缘,就好似站在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她不仅没有豁然开朗,反而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坑底最中央有一颗树。
这棵树太高了,姜肆把头抬到极限都看不见树顶,笔直粗壮的树干直刺云霄,仿佛冲破了天。
树估计有二十人合抱粗,枝丫茂密却没有树叶,或者说它的树叶并非真正的树叶,而是一张张悬挂在枝丫上的皮,各种各样的皮。
姜肆认识的动物皮,姜肆不认识的妖兽皮,还有人皮。
二十几张新鲜的人皮,跟所有动物妖兽皮一样,被摊开成一张薄薄的饼,悬挂在树上一动不动。
最为瘆人的是,人皮的五官被摊开后留下几个洞,是被拉扯得极度扭曲变形的眼睛、鼻孔和嘴,尽管如此,你依旧能看出人脸的轮廓。
姜肆恨不得自己瞎了。
她脑袋里嗡嗡的,胃里翻江倒海,弯腰一个劲地呕吐,却因着腹中空空什么也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