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了。”托了娘娘的福。
曹宣却没想到那么多弯弯绕绕,只以为晏盈托了陆银兰进宫求姑母撑腰。
他有意转移晏盈的注意力,苦恼于平日里与女子交往经验为零,不知道说些什么,忽的见窗外细雨霏霏,便道:“下雨了。”
晏盈道:“春雨贵如油,今年农家人好过了。”她一转话题,“听说你入京来是要参加六月的会试,还有人说你夺魁的机会很大。”
她打趣他,曹宣却不好意思领了这个名声,虽说心里自信,但在真正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会元。因此他只是淡淡道:“世人过誉了。不过我会全力以赴。”
他并没有掩饰自己想要摘取会元的野心。在她面前。
晏盈满意地在心里点点头。
二人闲话几句,又聊了几句学术。晏盈在时务斋见多识广,曹宣却也不是只通晓举业之人,竟对各种学问都如数家珍,信手拈来。
晏盈顿时甘拜下风。心里却也暗喜:如此人才,日后等她恢复身份,想要更进一步时,定要招揽在身边,让他为她出谋划策。他们又提前认识,半熟不熟,曹宣若要选人效忠,选她这个熟人,不是挺好的嘛。
看来银兰还是搞错了。自己与曹宣,分明不是姻缘的缘分,而是东主与谋臣的缘分呐!
而曹宣却也觉得晏盈不同于寻常女子,不愧是崇文书院的魁首之一,委实不同凡响。她在他见识过的聪慧人之中,能排进前三甲了。
实在惜才,曹宣含笑问她:“以你魁首之才,若是男儿,大可为官不在我之下,可如世情如此,你……往后的路要如何走?”
话刚出口,他便觉得有些突兀,恐惹了晏盈不悦。等看向晏盈表情时,却怔住了。
因为晏盈轻轻一笑,就说:“我还当国子监魁首另有高见,却也不过是与凡夫俗子无异。女子又如何。”
实在奇怪,她眉眼温润,但说起这话时眉宇间却带着英豪之气。
曹宣心下开始懊恼。他本无意如此,只是听说了一些她不受父母宠爱重视的事,才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但是他又不好直接揭人短处,现在却被晏盈误会了。
他抿了抿唇,心里好不高兴,懊恼自己说错话。她该不会一怒之下就走了吧。他……其实还想和她说说话的。
他虽然在心里唾弃自己与仇人之女走得如此之近,但总还对梦中的情景念念不忘,寄希望于她不是晏家的女儿。如此他才能心安理得。
可为什么心安理得,他却不敢深思。
晏盈是有心日后收下曹宣做自己人的,因此在他面前试探着说自己的志向,并不遮掩:“终有一日,男女同朝为官,同堂为学,男女皆可在外谋生,亦可在内教子。我说这是我要走的路,曹宣,你信么?”
曹宣望着她。
她的眼里简直在发光。夏日里的萤火虫便是如此吧。人都说萤火之光岂可与日月争辉。可是,若是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呢?
曹宣心神一震,倏地笑了,他信与不信不重要。但她口中的那般天下,一定是个很美好的天下。
《礼记》说:“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可是,即便是作为经典的《礼记》,勾画出的画面,或许都比不上晏盈口中描述的美好。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想必晏盈和沈文汐这样有才华的姑娘,都能够各展其才吧。那才是真正的美好。无分于男女。
曹宣原先总觉得她眼睛里藏了巨大的野望,觉得她百般心事。他觉得自己虽然离她很近,却不懂是什么,他擅长识人察人的功夫仿佛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