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依!拿依!”我看着渐渐低下头的他,泪水慢慢涌上眼角。
我无力地跪在他身边,抓住他那没有什么温度的手,看着不远处的拿依与巨斧周旋。巨斧横砍竖劈,一下接一下,速度越来越快,一旦我眨眼,便看不清它的位置,还有拿依的位置。
忽然,巨斧悬停在空中,化成从天而降的瀑布,涌出一道道橙黄色的细丝,细丝们一头扎入拿依的头顶,再从他胸口钻出来。被如此折腾的拿依定住不动,一会儿身形便散了,散成几百几千只绿色的蝴蝶,飞往各处去。
橙光也消退不见。
一只蝴蝶飞到我跟前,似乎想对我说些什么,可是它犹豫一会儿,终究还是飞走了。当最后一只蝴蝶也消失在我视线之内时,打坐着的拿依一头栽倒在我怀里。
我有种强烈的不好的感觉。我抱着拿依痛哭。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我感觉到头上有只手在轻抚。我抽了抽鼻子,将拿依松开点,正好看到他皱起眉开始呼吸。
“太……太紧了。”他开合着嘴唇说。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摸着他苍白的脸问。
“死不了。”他从我后背抽回手,挡在前额:“太亮了。这是哪儿?”
我这才抬起头环顾四周:“好像……是我的弥留之地。”
“弥留之地?是什么东西?”他坐起来,看清周围一片白汪汪的花海后,皱着眉问。
我一时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又是谁?”他警惕地看着我。
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啊。你不会是——失忆了吧?”
他揉了揉太阳穴:“我叫拿依,是一只夜叉。可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还没有告诉我,弥留之地是什么东西。”
“我叫陈宋宋,是你的好朋友,也是一只鬼。你——在梦里和一把斧头打架,输了,然后我抱着你哭,然后就来这儿了。这儿——我的弥留之地——是你带我来的。”我站起来,学着他曾经的样子,揉着他的头发,低声说:“生命如花。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他忽然站起来,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近,近到我能看清他唇瓣的纹路——好像不久前我还吻过这副唇哩。
他闭上眼,皱着眉,似乎在感应
。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松开手,眯着眼睛看我:“陈宋宋,生于乙亥年八月初五,卒于戊戌年五月廿七者,被人勒死,死后分尸,弃于各处。你能见到夜叉,应该是想再死一次,可是,为什么你还能站在这里?你理应早被我吃掉了,不是吗?”说着,他还往前走了几步,浑身透出以前不曾有过的压迫感。
“对啊。可是,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不吃我啊。”我心虚地向后退着。
“那就现在吃吧。”他伸着脖子,使自己的头与我的保持在一个水平上,然后张大嘴。嘴里伸出两只绿色的胳膊,活动着另一端的手指头,朝我抓来。我吓得转身直跑,没跑两步,便跌下悬崖。
我满脑子都是拿依嘴里钻出两只胳膊的可怕模样,心里想着,要是能逃离这里,我做什么都愿意。
“真的做什么都愿意?”拿依幽幽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停止了坠落,面前无底的黑暗旋转着,有无穷的吸引力。
我翻不了身,也摇不了头,只能无助地转着眼珠子,惊恐地呼吸着。
拿依来到我面前,微笑着看我。他的嘴角勾起着,眼神却像藏着一篇谋杀计划书,思考如何能将我顺利骗进那团黑暗里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在问出口后,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出乎意料地,他面露疑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吗?”我随口一说,只要能拖延时间,废话说个一箩筐也是有必要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