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书重新拿了一块帕子,在水中浸湿、揉搓、拧干,然后从头给他擦拭——就刚刚吐这么一下,原本擦得很干爽的皮肤上又渗出一层绵密的虚汗。
胤禛一边被他抬胳膊擦腋下,一边冷声道:“你不是要造反吗,现在朕倒了,多好的机会,还不赶紧去矫诏。”
“咚!”是苏培盛膝盖磕在地上的声音。
弘书正好擦完脚,瞥了一眼满脸‘我命休矣’的苏培盛,道:“跪着做什么,起来扇风。”
说完也不管苏培盛能不能爬起来,回到床头,一边在铜盆里洗帕子,一边没什么情绪的道:“我不会造您的反。”
“只会造下一任皇帝的反。”弘书拿着帕子要给胤禛敷在头上,“否则我没有活路。”
“……”眼看帕子越来越近,胤禛忍无可忍地道,“擦过脚的!”
弘书手一顿,收回帕子,撇撇嘴,嘀咕道:“自己的还嫌弃。”
胤禛额头青筋直跳,干脆撇过头去不看他。
弘书给他换了块新帕子敷在额头,道:“您好好休息,我已经让人给内阁传话说您身体不适,今儿不会有人来打扰您,奏折放到明日再批也不迟。”
“我得去看额娘了。”
弘书离开后,胤禛转回头,问跪在床脚扇风的苏培盛:“朕晕了多久。”
“回皇上,您晕了有一刻钟。”苏培盛的声音特别轻缓。
胤禛闭上眼,没再说什么,脑子却一直回响着那句话。
我没有活路。
用膳时间,福慧来了:“皇阿玛,您好点了吗?”
胤禛道:“你来做什么。”
福慧嘿嘿笑道:“六哥让我来陪着您、督促您用膳,他说您最不自觉,今儿又身体不舒服,肯定又要以此为借口不用膳。”说完看胤禛瞪眼,连忙双手握拳挡在胸前,无辜地道,“是六哥让我这么转述的,您要罚别罚我!”
“哼。”胤禛冷哼一声,没跟这个小六的跟屁虫计较。
第二日,胤禛的中暑完全好了,案头上也堆满了弹劾弘历狎妓□□的折子,偶尔夹杂着一两封弹劾六阿哥残害兄弟、残暴不仁。
他一本本翻着折子,表情阴晴不定,直到全部看完,也没有动一下笔。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进来,轻声道:“皇上,三阿哥求见。”说完他就默默等着千年不变的‘不见’,谁知听到的却是。
“传。”
苏培盛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是。”
弘时也没想到自己能被召见,不敢置信地确认道:“苏公公,皇阿玛真要见我?”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仍觉得如在梦中,走路都有些发飘,直到真的见到胤禛,心才落到地上,“儿子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什么事。”胤禛道。
“啊?”弘时发懵。
胤禛皱眉不悦:“朕问你求见是为什么事!”
他、他就是例行求见啊……弘时磕巴道:“儿子、儿子听说您身体不适,求见、求见问安。”
“你进宫就为这个?”胤禛面无表情地道。
这、是还是不是呢?弘时拿捏不住,只能老老实实地道:“儿子还要去毓庆宫见六弟,如今印刷的事情是儿子在管。”
胤禛这才认真打量了他一眼,发现这个儿子和印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他想起一事来:“之前的那本《五年科举三年模拟》推出后效果如何?”
弘时迟疑了下,道:“儿子不大清楚具体情况,不过听二十一叔无意中提起过几句,好似在仕林中有人针对。”
“嗯?”胤禛眉头一拧,沉默了片刻,才道,“知道了,退下吧。”
等弘时走后,胤禛又将弹劾折子看了一遍,除此之外,还将粘杆处前日在弘历府上拿走的财务清单看了一遍,越看神色越冷。
虽然昨日主要是在和弘书生气,但不代表胤禛就对弘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