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手中的药材,道:“楼主怎会如此……?”
在树大夫的印象中,眼前的衣公子虽然摇身一变成了汇帝,但不论是从前的衣公子还是传闻中的汇帝盛年,都是身无内力、毫无武功之人。
这种情况下,苏梦枕哪怕身体再弱,也有趁着距离接近,暴起袭杀的可能!
盛年道:“没事的,树大夫。虽然我是听了你的请求,才去见的苏梦枕,以至现在脖子上才有了这么一口。虽然苏梦枕咬得我真的很疼,虽然加上这段时间来你知道的那些伤,我现在真的疼得不得了了……”
盛年哀哀地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像是疼得打颤。
他道:“我也得一直忍下去,因为树大夫,你不肯帮我……”
你、你!你堂堂一国帝王,怎么能这样?
树大夫强自冷静下来。
树大夫看着绛衣帝王做作的表演,心里已知对方和楼主之间大概不是他口中那回事。他冷眼看着这冲他又撒娇、又装可怜、又明里暗里给自己扣帽子的年轻帝王,心里想着定要坚守医者原则,不能再上这无赖病人的当!
树大夫道:“我已经说过,是药三分毒,止疼药更加不能常用,用久了有了抗性,就没效果了。现在好了,看你还要不要再悄悄背着我,把止疼药当饭吃?如今以你的状况,一般的止疼药已不能起作用,我独创的止疼秘方你也用滥了。药用尽了,吕洞宾再世也无力解决这难题!”
盛年见树大夫如此铁石心肠,脸上表情消失,重回寡淡。
他叹道:“罢了,树大夫,我也不好为难你,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过树大夫,你可知道大漠的石观音?她的院子里中了些阿芙蓉,据说阿芙蓉有镇痛的功效,等过几天空了,我让人去把石观音处理了,将她院子里的阿芙蓉带来,应该可以供我……”
树大夫扔掉手中稀碎的药材,轻声问道:“你知道,那是阿芙蓉,那是罂粟!”
盛年也看着树大夫。
树大夫看着盛年。
在树大夫的目光下,盛年喉结艰难地滚动一下,仿佛咽下他忍耐已久的痛楚。
缓缓趴下来,靠到药台子上,单手捂住了眼睛。
“我真是太怕痛了,”他极其喑哑地道,“怕得一点痛都受不得。”
树大夫也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蓦然苍老了数十岁,脸色灰败,无力而痛恨!
痛恨他自己,身为医者,治不好眼前人断掉的脊柱,治不好他的喉咙,甚至治不好他时常感染上的风寒……到现在,就算减轻一点他的痛楚,让他活得不那么难受,都无能为力!
……枉为医者。
树大夫道:“我的药田里,就种着几丛用来入药的罂粟。”
他长长地、疲倦地叹气。
转身拉开药柜门,从中取出一个檀香木箱子,放到盛年面前。
树大夫打开锁,掀起檀香木箱子的盖,从中取出一只半透明孔雀蓝的琉璃胎鎏金珐琅烟斗。
烟斗比小臂还长出半截,泛着孔雀蓝的半透明杆身上,以银粉刻有浩繁美丽的偌大星图,北斗七星在其上熠熠生辉。
树大夫把烟斗递给盛年,又递给他一个拇指大小的铜盒,道:“这铜盒里装的,是我最新研制的镇痛药,加了一定剂量的罂粟,还加了南海百丽石、天山谢柑华、五百年以上的开口罪人、冰极之地挖来的血鸥温菓……见效很快。”
盛年接过,把玩铜盒,道:“这么点?是几天的量?”
树大夫当即冷笑道:“几天?呵,几天?!这是一年的量!一年的量都在这里!你要是敢像之前那几次一样,偷偷把这铜盒用完,你下次就别再来找我!你敢找我,我就敢卷着包袱走人!”
盛年悄悄缩小,无辜眨眼。
树大夫缓了缓,道:“这新的镇痛药名叫‘一人醉’,不仅见效快,效力极强,对身体的毒害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