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晓和因为对狗的偏执热爱,还有不太聪明的头脑,让他成了柴尧的目标?拿他做为自己容易操控的对象?”霍岩顺着宁书艺的思路得出结论。
“也是,也不是。”宁书艺无意识地转着一支圆珠笔,若有所思地说,“如果只是操控于晓和,或许对于柴尧来说也是不够精彩的。
从那个没有实名认证过的微信号码与易文文之间的沟通内容来看,不止于晓和充当着柴尧手中的提线木偶,易文文也是一样。
柴尧利用了于晓和之前对易文文的关注和了解,把立场一转,从因为易文文虐狗而憎恨她的偏执狂,变成了无条件理解她、支持她,一心希望她成功的忠实粉丝。
他鼓动易文文去模仿其他网红,尝试了许多明摆着不适合易文文的路线,以此来逐渐把易文文引导回借助狗来做假善事的老路上。”
“可是,为什么这么做能够成功把易文文引导回那条一度让她身败名裂,还差一点遭到人肉的老路上?
从易文文之前躲回家里去的种种反应来看,她分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怎么会那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霍岩不解。
“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绝望?是一直看不到任何希望,前途一片黑暗的时候,还是发现了一条康庄大道,结果发现别人走得通,自己却走不通,并且几次三番,周而复始,始终没有办法打破这样的循环?”宁书艺问他。
霍岩毫不犹豫地说:“那一定是第二种。”
“是啊,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没路可走,无非就是彻底死心放弃,再也不惦记了,这样一来反而可能心如止水,趋于平静。
反而是给一点希望的火苗,再掐灭,再给一点火苗,再掐灭,这种反反复复的折磨,会让人备受折磨,陷入绝望。
而在这种反反复复、起起落落的打击之后,再让她觉得自己原本一炮而红的老路还有一种安全的方式去复制一遍,一旦成功就再也不用走弯路,又能回到过去的风光无限,你觉得有多少人能够在那种心境下保持冷静理智?”
霍岩沉默了。
宁书艺做的假设,他也算是经历过的。
当年在福利院的时候,被养父母送回来,他跌入谷底,之后漫长的等待中,每每有人到福利院来,他都会以为是养父母改了主意,又要来把自己接回去。
在发现对方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之后,他又会陷入更深的失望,内心受到更大的折磨。
如果在那样的一个节骨眼儿上,有人怂恿他,说可以用某种途径重返养父母家,就好像之前的抛弃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估计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手一搏。
毕竟在反反复复的失望折磨下,他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越是如此就反而越渴望抓住救命的稻草,为此不惜孤注一掷去赌一赌。
宁书艺继续说道:“所以这正是柴尧的目的,他利用攻心的策略,操控着易文文,再让于晓和按照他的计划安排,去对虐狗的人进行复仇。
最后这个案子就变成了于晓和因为偏执爱狗,蓄意杀害疑似虐狗的被害人,而他作为一个对狗毛过敏,对狗也没有什么特殊情感,甚至还给自己提前铺垫了一系列间接不在场证明的人,就可以安全的在整件事中隐身。
只享受把别人当木偶一样操控戏弄的快【HX】感,又不用承担任何的责任。”
霍岩听到这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种本身对于被害人并没有什么矛盾或者仇恨,纯粹受到兴奋感的驱动,把设计被害人当做是一种娱乐的犯罪人,属于享乐型犯罪人。
享乐型的犯罪人并不在意是否与被害人存在矛盾,财也好,色也好,对于他们来说更是可有可无,并不是特别在意,他们最在意的就是从支配对方的行为甚至生死的过程中得到快乐和满足。”
宁书艺对他说:“而于晓和就属于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类型。
因为他对狗有着近乎于偏执的喜爱,把狗当做是自己真正的同伴、家人,所以对于所有对狗有伤害的行为,都持有极度痛恨的态度。
从他对代天保的谩骂,还有尽管脱离了柴尧的指挥安排,依旧按捺不住想要出手作案的冲动就不难看出,他似乎把报复这些虐狗的人当成了一种使命。
这种认定某一种特定人群必须被消灭的作案人,属于任务导向型犯罪人,他们自认为带着某种使命感。
这种偏执的使命感,恰恰很容易被享乐型的犯罪人所操控利用。
所以现在就有了咱们所面对的这个‘手脑组合’!”
霍岩听了若有所思:“按你的说法,在代天保的案子上,‘手’很显然是没有听从‘脑’的安排。
柴尧应该不会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吧?
你说的这种享乐型的犯罪人,如果他们试图操控的对象不再那么听话好摆弄,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会怎么样?”
宁书艺摇摇头:“说不好,但是你说得对,他应该不会喜欢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