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艺听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从杨景存口中的这个版本听起来,傅贤海其实也算是一个好父亲了,可能他年轻的时候为了工作付出了太多心血,没有像一些其他父母那样给自己的孩子太多的呵护关怀,但是骨子里,这位严师对待自己的孩子却也是宽厚的。
明明自己也承受着丧妻之痛,明明知道这件事虽然谈不上谁有过错,但是疏忽的过失多多少少也是在儿子的身上,却因为不忍心苛责失去母亲的孩子,默默承受了孩子的倒打一耙,以及后面许多年的变本加厉。
杨景存看到宁书艺叹气,察觉到了她对傅贤海的同情,立刻又说:“我舅舅那个人,其实对他的两个孩子真的算是挺不错了。
那傅琛自己把过错甩给自己亲爹去背黑锅,连带着把他妹也给带沟里去了。
傅珊那时候才多大啊,十岁还是十一岁来着,根本自己就什么状况都搞不清,也是觉得爸爸太严厉了,不好说话,跟哥哥亲,看哥哥对自己爸爸恨得厉害,她就跟着恨,也不跟爸爸说话。”
“你对他们兄妹两个的近况了解吗?”宁书艺问。
“大差不差吧!”杨景存回答说,“他们两个本身来说,跟我其实不算亲,平时也没有什么来往,不过架不住大家都是亲戚,我就算不接触他们俩,也能从我妈他们那些人嘴里听到些说法。
傅珊我不太清楚,她比我小太多了,而且跟家里面亲戚平时来往联络都很少,性格有点古怪,不太合群,所以家里人知道她的情况也不多。
傅琛这个人,虽然自私,但是脑子还是可以的,从小我舅舅对他学习也要求比较严,管得紧,底子打好了。
毕竟我们家里人其实都是知道的,舅妈的死也不是谁故意弄出来的,他之前自己闹小性子,怕别人怪他,硬把这事儿往自己亲爹头上按,我舅舅也没跟他一般见识,都过去那么久了,是不是他也应该见好就收,差不多就算了?
后来他跟我舅舅赌气,比以前还用功,考上了重点高中,直接就申请住校,之后就基本上没回过家,要交学费生活费的时候,就跟我妈说,我舅舅不是学校那边也忙么,就把钱给我妈,我妈去帮忙送傅琛学校去。
我妈后来也懒得再管这些闲事,也不说,也不去替他送生活费了。
结果这家伙可能这撒谎撒习惯了,自己都信了!梗着脖子跟我妈扯什么舅舅一心扑在工作上害得舅妈早早过世。
我妈那个人,心思肯定是好的,就是嘴有点碎,喜欢管闲事儿,每次去帮忙给他送生活费,就忍不住想帮我舅舅做做思想工作,劝他们父子和好。
再后来这家伙考大学,去了外地,后来听说是找了一个外地的老婆,老丈人家里头条件相当不错,想要结婚的话可以给房给车,唯一的要求就是家里只有那么一个女儿,舍不得女儿离开身边,不光得在一个城市,买房子都得买复式的,老两口跟小两口住楼上楼下,分层不分家!
听说啊,这家伙为了怕被老丈人一家嫌弃,根本提都不敢提当年的事儿,咱也不知道他是跟人家说自己父母双亡啊还是怎么着,反正应该是没提过我舅舅。
我估计啊,这老小子现在这么急着要从我手里抢舅舅的那点财产,估计也是想让自己腰包鼓一鼓,以后在老丈人家里头,腰杆子也能硬一点儿!”
“你这信息收集得还是很全面的嘛!”宁书艺笑着调侃了一句。
“哈哈哈,还行吧!”杨景存摸了摸自己的脑瓜儿,“我这不是大孝子么!没啥事儿就回我妈那儿去孝敬孝敬老太太,所以想听不想听的,也听了一些事情。
我也是因为觉得我舅舅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所以时不常的也去孝敬孝敬他老人家,给他一点晚年的温暖吧!
咱也没图什么,没想那么多,但是他老人家自己心里有数儿,就非得把房子什么的都留给我,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那你这又是孝敬自己母亲,又是孝敬舅舅,时间、精力,还有经济负担也不小吧?”宁书艺又问。
“那倒还好!”杨景存挺直腰杆儿,语气轻松地说,“我呢,也没有什么大志向,没打算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所以开着一个超市,每天都有进账,有房,有车,没负债,生活挺悠闲的,手头也宽绰。
所以陪陪我家老太太啦,去孝敬孝敬我舅舅啦,这些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对我来说小意思。
我也没有想到我舅舅会最后留了一纸遗嘱,要把所有东西都留给我!
可能是他老人家太需要亲人的温暖了吧!”
“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傅贤海老人的死是意料之外突然发生的,一夜之间的事儿。”宁书艺忽然说了一句。
“可不么!”刚刚还在做感慨状的杨景存没有意识到什么,点点头,一脸惋惜地说,“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啊!我妈过后还说呢,早知道会这样,在那之前哪怕放下所有事情,我们也得结结实实陪他一个礼拜!
至少也不能让他走得那么孤伶伶,挺凄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