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艺的话让崔新燕哑口无言,她试图开脱的方向被堵死之后,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无意之间承认了故意擦拭机器,试图消除指纹的事实,于是脸色更加惨白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汗。
“我……我……”她额角的汗迅速顺着脸颊滑落,却又不敢抬手去擦拭,只是两只手更加用力地绞着手里的帆布包背带,“我从来没觉得申少芳能干出什么杀人害命的事儿来,那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就是惯坏了,贪玩儿,没有什么正事儿,责任心也不强!
但是她也就只是到这种程度而已!再过格的事情她也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我知道我不应该那么干,但是我真不是觉得自己外甥女是什么杀人犯,所以存心想要替她遮掩什么!我只是担心,她那个人一天天的心思都没有放在工作上,万一稀里糊涂的,一不小心……把那个阀给拨错了地方……然后也没有注意到,就跑出去玩了,结果坏了事……
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一想到前一天晚上前半夜是少芳的班,这心里面一慌,就给那控制阀擦了……
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妈一个人把她拉扯这么大,好不容易供出来了,上了班了,能省点心,可不能闹出什么乱子来……
我错了!你们罚我吧!判我的刑!都是我弄的!少芳她真的没有那个坑人的坏心思!”
“你也说了,申少芳是前半夜的班,为什么隔了一个后半夜,你还是会怀疑这件事情和她有关?”
“因为她那天晚上前半夜的班,还没等到下班时间呢,人就跑了!”崔新燕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我那天前半夜里头,跟另外一个护理员在失能老人那边忙活了半宿,那个老人出了点状况,一开始挺不好的,打电话把救护车都叫来了,结果去医院的路上,又缓过来了,到医院简单做了个检查,医院说可住可不住,家属就又给我们送了回来。
刚送回来,我们也怕出什么状况,光有护工可能顾不过来,所以就一直在那边盯着,到了差不多快十二点的时候,那边终于稳定了,我们才回去值班室睡觉。
我回值班室的时候发现我那外甥女早就没影儿了,提前过来接班的郭丹娜也睡着了,她自打怀孕以后,就总是犯困,睡觉很沉。
当时我也累了,觉得健康楼这边肯定没什么问题,也没去再看看,就也睡了……
申少芳这孩子,没什么事儿特别喜欢出去跟她那帮狐朋狗友鬼混,大半夜的交了班不在值班室睡觉,还得黑灯瞎火往外跑,十有八九是又去玩儿的……
所以……所以我就本能觉得肯定是她满脑子想着出去玩,还没到交班时间呢,就仗着郭丹娜已经到了,提前就跑掉,搞不好就一不小心,弄出了差错什么的……”
说到这里,她哭得更伤心了,双手合十,做告饶状:“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这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瞎猜的!是我做错事了,我一个没读过多少书的人在那里胡猜乱猜,自作主张!你们可千万别因为这个就把罪名扣我外甥女头上!”
“崔大姐,你先别激动,冷静一点,我们查案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看法就作出判断的。”宁书艺叹了一口气,劝崔新燕冷静下来,“还有一件事,我们也想和你确认一下。
你们康养中心的护士肖丽丽,离婚的事情其实也过去很久了吧?
你还能不能回忆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肖丽丽因为离婚所以导致仇视男人,还因为这个缘故,经常和康养中心的老人起冲突的?”
崔新燕哭哭啼啼,本来还沉浸在自己做错事被抓包的担忧之中,冷不防被问到别的事情上去,一下子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怔怔地看了她片刻,才意识到宁书艺在问自己什么。
“肖丽丽……肖丽丽她跟老人闹矛盾……”崔新燕努力让自己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变得麻木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那差不多是这大半年的事儿,再早也没有这么些矛盾。”
“那为什么这大半年,肖丽丽会忽然因为离异的事情迁怒其他老人呢?”
“她也不是什么迁怒,至少我觉得跟那没关系。”崔新燕很显然是没有什么心情去讨论肖丽丽这大半年的心路历程的,但是现在自己做错事被人戳穿,本身就是心虚气短的状态,也不敢不回答对方提出来的问题,于是还是勉勉强强地说,“她那个人本来就是那样的性格。
人其实是好的,心思特别好,也热心肠,但就是嘴巴不好,明明心里头很善良,到了嘴上说起话来就伤人,非得戳着人家说,就拿不出一个好调调来。
原来她就这样,离婚之后心情不好,态度就也不是特别好。
之前有一次,她又因为什么事,有一个老爷子好像是又不遵守医嘱,偷偷抽烟还是喝酒之类的,被她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训得老爷子也面子上挂不住了,恼火地回骂她,说她就是因为自己婚姻失败,就把怨气都撒在别人身上,因为自己没遇到好男人,就觉得全天底下的男人都品行不好。
本来那次的事儿,后来也解释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