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梵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雾添花cdij.cn),接着再看更方便。
亮面黑漆的立式钢琴摆在马蹄形舞台的中央,钢琴顶盖下布满繁丽的金色花纹。灯光宛如一道滚烫的视线锁定坐在钢琴凳上的演奏者,吴虞纤细的手臂缓缓扬起,慢而有力地落下黑白琴键,发出连贯悠扬的钢琴声。
吴虞心里想到的是她十二岁时,母亲还在陪伴她上钢琴课,她几乎有半年的时间在反复练习贝多芬的降E大调第二十六号奏鸣曲,这是她升难度后关键的一首曲子,她练到每晚夜里的神经都会跟着节奏跳动。每当白昼惊醒,她顺着昨日的肌肉记忆没有感情地练习起来,只是为了熟练地掌握技巧,根本无法深入理解。
那段时间,她开始对钢琴产生反感,怀疑和焦虑,屁股黏在牛皮凳上无法挪动而神思不宁,耳朵不在琴音上,只记得窗外的同龄人都在学成人自行车,林渡荆学得最快也最先摔跤,趴在地上两手抱着小腿痛得叫唤起不来身,很多小孩围着他笑。她在楼上也偷偷跟着笑了一声。妈妈误会她练琴太苦变痴癫,勉强同意她休息一天。她摇摇头,手下动作随着日积月累逐渐轻盈流畅。
舞台底下的掌声愈发的响亮,形成海涌的浪潮般把吴虞的思绪推到岸边。吴虞转过头面向听众才回过神自己是在临场演出,她在熟悉和陌生交错的视线里,脸立刻红起来,僵硬地起身鞠躬感谢。
“怪不得吴虞不跟着您学画画,这样优秀的天赋是应该成为音乐家。”楚闵执最先起身向何明仪赞赏。
“小孩子练这个主要是兴趣和培养专注力,音乐家还谈不上的。”何明仪知晓吴虞不太擅长应付场面话,替她应对。
楚旺先显然很满意吴虞的投其所好,在众人的拥簇中走近少女,伸出手放到少女白皙骨感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以示鼓励。
“这架钢琴没有白买,原本是放在这里当做摆设,没想到能被你弹出价值。”
摆设?吴虞听到楚旺先的轻谈,心里的尊敬几乎被击穿,这么完美而神圣的钢琴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象征财富的摆设,让她的情绪尴尬到无法接话,甚至那只放在她肩膀时似乎有意的摩挲的手都让她内心战栗起来。
“倒也不是纯粹的摆设,我们很希望以后能在溪山湖定期举办音乐沙龙,赞助青年音乐家。”楚闵执在旁补充说明。
“这么好的演奏水准肯定能考上当地最好的音乐附中。”
“学艺术就是要有天赋,我看你很有演奏家的气魄。”
“神童,未来可期啊。”
吴虞快要淹没在那群人的恭维和客套里,她低下头看着脚尖出神,很不希望这场公益画展的话题讨论都围绕她的一场意外演奏,那些好意的浮夸的赞美都压得她逐渐难以喘息。
林渡荆径直穿过舞台,挤开众人强势地牵住吴虞把她拽出纷纷扰扰的话题边缘。他本来不看好这场临时的助兴表演,但是他听得时候不得不在心里佩服吴虞那种旁若无物的专注,即使她不再以钢琴为专业,倒也没有生疏过技艺,甚至对于这首深奥晦涩的曲子都有了异以往常的演奏能力,他理解吴虞为什么会敢出风头临场演奏后不再那么焦躁。
“大家都在夸你,怎么还郁闷了。”林渡荆察觉出吴虞举止里的拘谨,顺手替她把胸前的长发推到她的肩膀后面遮住礼裙露背设计露出的蝴蝶骨。
吴虞摇了摇头,说不上来的有些为难,尤其是背后无数的目光和摄像机的闪光灯,她已经离开公众的“视线”太久,有些承受不住他人的期待。
“你以前有段时间经常练习这首曲子但是这次确实弹得最好,看来这架钢琴的音色确实很适合你的演奏。”林渡荆为了安慰她承认那架钢琴的独特性。
“嗯。”
“你累不累,我陪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林渡荆用催促带偏吴虞的注意力,他不喜欢这里的人看待吴虞的目光,没有几个人是真心享受音乐。楚旺先的临时起意不过就是为了炫耀那架昂贵的钢琴,吴虞不过是个恰好能替他完成这一种自认高雅的乐趣。
吴虞实际对林渡荆的过度反应丝毫没有察觉,但她的礼服太过奢侈瞩目难以逃过他人的持续打量,她假装不在意,躲开偷拍转过头就对林渡荆回答累了。
“那我们先回房间休息?”林渡荆知道她每次弹琴会消耗大量心力。
室内场馆的空调温度太低,吴虞默默点头,身体姿态不自觉地挨着林渡荆走路,直到回到套房,她整个人才松了口气,刚走到卧室门前想起重要的事情,“稀里糊涂的忙了一阵,我竟然还没有看完奶奶的画展。”
“你要是那么稀罕,回去让奶奶给你再画一幅肖像画。”
“那就不一样了。”吴虞脱下裙子换上自己的日常衣服后走出房间,解释自己为什么那么想看画,“其实我对自己小时候的印象很淡,只有练琴的记忆,除此之外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很模糊。”
“最无聊的一个小屁孩,天天装深沉练琴。学自行车一点平衡感都没有,学跳绳还总是被自己绊倒。其他小孩又怕和你在一起被比较拿不出手像样的本领,就我因为住在你家隔壁还愿意天天跟你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