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的创伤从太祖到太宗,始终未得到彻底而有效的抚慰,真宗即位不久之后,历史遗留问题又发展成现实问题,继续困扰着这位帝国新君。
因“王小波、李顺之乱”,朝廷将成都府降格为益州,并以符昭寿为益州钤辖,“钤辖”是当地的一把手,可以简单理解为“节度使”。
提起符昭寿,也许无人知道,但要提他的家族,那可是大名鼎鼎:他爹符彦卿,爷爷符存审(李存审,李克用养子);他有三个亲姐妹,老大、老二先后嫁给了柴荣,老三嫁给了赵光义。
一门三代为名将,三个女儿全是皇后。史书称符氏“近代贵盛,无与为比”。
然而这位符昭寿却有辱门风,十足的纨绔子弟、浪荡公子,他能坐镇川蜀,完全是靠着家族的人脉,毕竟他是真宗赵恒的舅舅。
益州钤辖,肩负着抚平战争创伤、缓和官民矛盾、修复地方与中央裂痕、恢复秩序等等重任,然而符昭寿却完全放手不管,去他滴、爱谁谁,那他都做了些什么事呢?答:弘扬蜀锦。来看一下他具体的做法:
“多集锦工,织作纤丽”,俨然成了蜀锦制造商,但是——重点来了——零成本生产。所需原材料是通过赊账的方式骗来,一开始还是“骗”,后来干脆明抢,不装了,他摊牌了。这些脏活都下派给手下部队,让军士们去执行,他只坐在家里等着数钱。时间不长,他手下的将士们就怨声载道,毕竟是当兵不是当土匪,立志保家卫国不是打家劫舍。
再来看川蜀地区的二把手——益州知州牛冕,五个字的评语,“宽弛无政事”,啥都不管,又是一个甩手掌柜。
那么成都(此时应叫“益州”)的事务实际由谁来管理呢?由都虞侯王钧和董福来掌管成都的军队。其中董福为人正直,治军严格,军纪严明,待遇优厚;而王钧则与之相反,多少带有些符昭寿、牛冕的气质,对部下缺乏约束,为了拉拢部下,王钧纵容他们酗酒、赌博,鼓励他们超前消费,把军饷全部挥霍一空。
咸平二年(999)12月,符昭寿、牛冕在成都东郊举行了一次大阅兵,十里八乡的百姓纷纷前来参观。结果这一看,就看出了乐子。在军饷赏赐相同的情况下,两部人马画面却极为反差:
迎面走来的是董福所部,他们盔明甲亮,军容齐整,将士们一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步伐铿锵有力,背景音是《钢铁洪流进行曲》,堪称帝国仪仗队;
下面走来的是王钧所部,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将士们一个个精神涣散萎靡不振,步履蹒跚踉跄,背景音是《二泉映月》,堪称丐帮代表团……
百姓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这让王钧所部破防了,将怒火转移到董福所部,当场口吐芬芳,诟骂不已。
几天后,是咸平三年(1000)的新春佳节,正月初一这天,大小官吏们聚集到成都府衙,向符昭寿等贺正旦,却迟迟不见符昭寿现身,等来等去,等到一个晴天霹雳:兵变了!
一个名叫赵延顺的士兵(戍卒),竟然发动了兵变,杀死了符昭寿,又率众占领了兵器库,向众人分发武器铠甲。
官员们大惊失色,纷纷四散出逃。知州牛冕与转运使张适缒城而出,唯有都巡检使刘绍荣勇敢反抗。
赵延顺只是一个普通士兵,很有自知之明,于是率众推戴刘绍荣为首领。
刘绍荣收起弓,怒骂道:“我本是华侨(辽属幽州人),弃暗投明,归顺了朝廷,今日岂能与尔等同流合污?我誓死不从!”
赵延顺暂时没有杀害刘绍荣的胆量,只能先将其关押,等他回心转意,弃明投暗。
兵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王均那里。都监王泽急忙找到王均,“看看你部下干的好事!赶紧去处理一下。”
王均急急忙忙来到案发现场。赵延顺看见顶头上司莅临指导工作,欢呼雀跃,随即率众簇拥着王均入城,推戴他为首领。
也许王均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把事情平息下去,但气氛烘托到了,不说几句应景的话似乎不太合适。王均问自己的亲密部下——指挥使孙进,问他愿不愿意上山入伙。
孙进不从,于是当场被杀。
又听说刘绍荣也是一位铮铮男儿,于是又将刘绍荣缢杀。
随后,入戏过深的王均就玩儿了个大的——建国称帝!
王均控制了成都,改国号为“大蜀”,改元“化顺”。建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率领部众攻打汉州,牛冕等高官弃城逃跑。一场声势浩大的割据叛乱又发生在了川蜀大地。
在汉州取得“开国之战”首胜后,王均挥师进攻绵州,不利,继而转头攻打剑门关,又不利,于是灰溜溜抄小路逃回成都。
这就接上了前文节点,咸平三年(1000)的春节假期里,真宗接连接到了契丹退兵、蜀地僭号称帝的奏章,这也是宋军为何不敢对撤退的辽军穷追猛打的原因之一。
王均发动叛乱后,知蜀州杨怀忠就不等诏书而先行募兵讨贼,他募集了本地民兵,又与邻州的巡逻队一起讨贼,当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