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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夜彩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奇怪他在看什么。
上头传来少年冷漠的声音:“这块地,沾染了姐姐的气息,不该留下了。”
漆夜彩:“啊?”
夜慕烬又说:“这块地碰了姐姐的衣裳,阿烬给姐姐换一身。”
“……”漆夜彩看着干净的新衣服,又看向夜慕烬洁白的衣裳,衣摆有些许脏污,她冷笑:“那你呢?”
夜慕烬歪了歪头,表示不解,他明明是最在乎洁净之人,但现在的样子,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
漆夜彩指了指。
夜慕烬看过去,顿了一下,语气突兀:“啊……!怎么办啊姐姐?……阿烬脏了!……”
漆夜彩:“……”这话说得……
夜慕烬戏瘾发作似的,又开始发癫:“阿烬脏了呜……还不如死了算了!”
漆夜彩扶额:“你怎么给我换的,就怎么给自己换呗。”
夜慕烬提着衣服,可怜兮兮地说:“阿烬不会……呜……姐姐嫌弃阿烬,阿烬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夫真是越来越深厚了。
漆夜彩习以为常:“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回去给你换,我给你换,好吧?”
夜慕烬像被大人哄骗好的三岁小孩:“好……”
漆夜彩把夜慕烬脸上的泪水擦干,夜慕烬乖巧地被漆夜彩潦草地擦来擦去。
末了,夜慕烬取出他的小镜子,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这代表他——终于、彻底消停了。
被夜慕烬这么一闹,漆夜彩算是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系统被夜慕烬掐了,那另一个时空的事与她也就无关了,虽然她从一开始就没把那个时空当真,可惜没把那个窃尸鬼揪出来。
现在她也不用去找鬼菩萨打探消息了。
漆夜彩耐心等待夜慕烬捣鼓好自己的形象,夜慕烬收起小镜子,又是漂漂亮亮美少年。
漆夜彩冷不丁出声:“所以你刚才闹那一出,就是在演我?”
夜慕烬现在似是心情很好,连思考的时候微笑都没有平常恐怖。
目光回落在漆夜彩身上,眸深似渊。
“嗯……演的,不好吗?”
轻缓柔和的嗓音,仿佛在念诗词。
“只要观众认为不是演的……那就是真的……台上的戏子如何认为……其实……并不重要吧?……”
少年踮着脚,点在离地约一尺的空中,走远了些,忽然一顿,脚尖一扭,自然而然于空中转了个圈。
精美华丽的衣裳随之翩翩起舞,像一只花里胡哨的扑棱蛾子,在夜月之下掀起一场华丽的旋律。
“单纯地活着,实在太无趣了。”
夜慕烬回首看着漆夜彩,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唇角像是被扯出了一根深红的线,夸张地咧着,到了耳根处。
纤长的指骨拨弄着垂落的发丝,优雅又慵懒的姿态,像夜里逛后花园的贵妃。
“姐姐怎么可以被无趣包围呢?所以……阿烬来为姐姐找一点乐趣。”
说着,夜慕烬朝漆夜彩走过来,一边随手抽取那唯一一束微弱的、脆弱的月光,光辉化作灰烬,凝结成星河流淌的绫带。
他过来牵起漆夜彩的手,用月辉化作的绸缎,将两人的手腕绑在一起,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冰凉穿入指缝,十指相扣。
夜慕烬温柔浅笑:“该赴约了,姐姐大人。”
漆夜彩沉默地欣赏完夜慕烬的独角戏,没想到他还没忘那个不明不白的约定。
夜慕烬走路很慢,一路无声。
他没有呼吸,一路上只有漆夜彩的呼吸声,以及脚踩在地上的杂音。
手中的冰凉未失分寸,夜慕烬像一块怎么也无法捂热的冰。
两人来到一座破烂的寺庙前,大门微掩,落叶满地,青苔满阶,门匾上的字遍布裂痕,依稀可见一个“缘”字。
夜慕烬抬手,指尖在空中画了个圈,轻弹圆心,飞蛾裹着冰晶冲向门中。
顿时阴风抽起。
一个样貌奇形怪状的童子出现,先是“哎哟”两声,抱怨了句:“哪个没素质的?!”
没素质的某人眼皮子没抬下。
漆夜彩道:“打扰了,我们可以进去吗?”
“哼!”童子抱着肿起的大脑袋,瞪着几颗眼珠,在两人身上瞅来瞅去,然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本庙只进有缘的一对人!你两无缘无分,莫要强求,赶紧走吧!”
漆夜彩也是诧异,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
旁边的少年冷冷出声:“你是死了吗?说话一股尸臭味。”
漆夜彩:“……”夜慕烬这个没素质的,一天到晚把死挂在嘴边。
童子瞪圆了眼,震怒:“你说什么!?你才死了!听不得真话就别来!”
漆夜彩觉得童子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本就是玄学东西,听听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