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要帮自己毫无主见的二哥牵线搭桥的姬旦,对自己未来嫂子商邑姜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当天晚上便在费仲尤浑以及那一众狱卒,像是恭送瘟神的眼神当中,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好似人间天堂的城南典狱。
经一夜休整,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还未放亮,便匆匆起床。
晚春时节,清风仍有凛冽寒意,呼吸间只觉肺叶如是针扎。
此时大多人还沉溺在温热的被窝当中,自觉起了个大早的姬旦,屁颠儿屁颠儿赶往长乐宫,参加演练活动。
姬旦已经来的够早,可未曾想到,还有几人竟然比他来的还早!
借着黎明时分微弱的光线看去,只见这三人为首者,正是当今王叔子干!
去年年末,因政见不一,已经势如水火不不相往来的首相商容与王叔子干,居然联袂觐见,共同劝谏已经七年未曾入娲皇宫进香的大商之主帝辛子受,参加此次盛会。
有此二人率先表态,两方派系门下中人纷纷请愿,一时间字里行间苦口婆心,中心思想慷慨激昂的文书犹如雪花一般纷至沓来。
迫于朝堂之上的压力,帝辛子受终于同意于今年农历三月初三,入娲皇宫进香祈福!
可就在此事定下不久之后,首相商容却突患怪疾,于是这次娲皇盛会所牵扯到的流程细节、安全事项、等等一系列容不得出任何纰漏的大事,就全部压在了王叔子干一人身上。
主持、统筹、安排、策划、演练、预防,恨不得将每一处可能出现问题的细节推倒重来,身体本就孱弱的他,这几个月来忙到焦头烂额,在空前的责任与压力下,甚至就连睡一个好觉都成了奢望。
早就在心中对今日演练之事模拟过成千上百次的他,不顾愈发羸弱的身体,无视旁人劝阻,执意亲自督阵。
按照他的话说就是:“如今只差这临门一脚,此事交给其他人,我放心不下!”
正在与身边二人低声说话的王叔子干,看到今天第一位到场之人,竟然是这刺儿头姬旦,已经做好后者耍性子,故意不来参加演练的他,难免有些意外。
随即,那布满血丝黄中带青的眼睛瞬间一亮,就连那皱巴巴的老脸上边也是盛放出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
不顾那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的身体,竟是主动迎了上去,随即黎明的雾霭当中响起爽朗的笑声:“我就知道,贤侄你是以大局为重之人!”
还不等姬旦顺势往下客套几句,就听这王叔子干的腔调又变得沙哑低沉起来:“贤侄没在那两个混账手底下吃亏吧。”
此刻的王叔子干就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辈,迈着那颤颤巍巍的步伐走到自己心疼的晚辈面前,用那双好似鹰爪一般干枯的双手紧紧握住姬旦手指,眼神当中一抹异色转瞬即逝,然后又恢复那幅老眼昏花的模样,将后者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无比心痛的说道:“这都怪叔叔我,没能照顾好你。”
“不是说我这个当叔叔的不关心晚辈,人心都肉长的,听到你出了事,我比谁都着急。”王叔子干连自责不已:“可我也有自己的难处,实在脱不开身,希望你能理解。”
姬旦强忍着王叔子干手上传递而来的那道阴寒,叔侄二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说起彼此的难处,差点大哭一场,活脱脱一副长慈幼孝的和谐场面。
最后终于收敛住情绪的王叔子干,擦掉脸颊沟壑当中那几滴鳄鱼眼泪:“来来来,贤侄,我给你介绍两个人!”
和王叔子干这位奥斯卡影帝比起来,姬旦的演技就像是国产剧中那些蹩脚的三流演员,干嚎半天就是挤不出一滴眼泪。
甚至在看到全身心投入表演当中的前者,若不是赶紧回想起前世经历过的那些惨痛回忆,差点就笑了场穿了帮。
自觉演技仍旧需要磨练的他,顺着王叔子干指引的方向看去,先前围绕在后者身边的两个人。
其中一位,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正是那夜与王叔子干对弈的太史监监正杨任!
以杨任在朝歌的能量,自然知晓那夜第二波到访的客人是谁。
也知道他们所求为何。
只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能被费仲尤浑两个“人才”抓到城南典狱当中的四公子。
“在下太史监监正杨任,初次见面,久仰久仰!”此时全然不知自己今后命运如何的杨任,强忍着笑意,上前拱手道:“若公子不嫌,请代我向西伯侯和老祖宗问好。”
而姬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能够眼窝长手,手中长眼,能上察天庭,下观地穴,中识人间的传说人物。
只见这杨任体态修长,身着一袭白衣不坠凡尘,鬓角两缕发丝垂下,显得整个人风度翩翩,再加上那经由时光磨砺,沉淀出那副从容不迫温文尔雅的气质,衬托整个人愈发出彩。
“小子姬旦见过监正杨任!”姬旦也是拱手还礼:“杨大人您的问候,小子我一定带到!”
说完又在心底做出评价:“虽然有我一半帅气,但还是构不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