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际,天色方亮。
带队巡防的苏全忠穿梭于巍峨的冀州城墙之上。
初秋时节,凉风习习。
城墙高耸入耳只听风声大作席卷火把猎猎作响。
放眼望去,北恒幽州与西秦雍州两路大军已成合拢之势,驻扎在河对岸的军营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熊熊燃烧的篝火冲天而起,如是夜空当中赤色星辰散落人间。
脚下穿城而过的衡水,在这黎明之时漾起层层雾霭。
孤立无援的冀州面对盘亘于此整整十万大军,双方隔着那天然屏障的衡水遥遥对峙。
秋风萧瑟雾霭成霜,一片压抑肃杀之感扑面而来。
被围困数月之久的冀州主城所面临的局势,真如商容预测那般。
执掌大商这艘巨轮航行的王族,在听到先天八卦当中预测亡国的卦象,无不心神紧绷,生怕出现半点差池!
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延续王朝的国祚,哪怕只是一只蚊子偶然飞上这艘巨轮,都将会面临雷霆手段的灭杀!
可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原本偏安一隅的苏护父子突然跳出身来,出现在大商王族的视线当中,并且将自己的脖子,抵到了朝歌那早就高高悬起的屠刀之下!
而随着那一封封不温不火,表面上看去是慰问之意,实际却是咄咄逼人催战不断的王命帛书,从遥远的上天玄州落在主帅的桌案之上,原本僵持的局面也逐渐变得躁动不安。
而今,那柄屠刀即将落下,千军万马已成叩关之势!
在如此恐怖的压力之下,只需等一点火星,便可将其彻底点燃!
突然,一声浑厚苍凉的号角声打破黎明之际的宁静,穿破衡水河面上边那厚重的雾霭,翻过巍峨高耸的城墙,如是幽冥深处的恶鬼嘶嚎,落进苏全忠等人的耳中!
而这声号角如是落进油锅当中的一滴水,原本有条不紊的城垛顿时闹作一团,慌慌张张的巡逻士兵敲锣打鼓传递消息,添油点灯不断回防。
“戒备,全体戒备!”戍守城池的士兵炸成一团,不断朝四周大喊不断传递情报:“他们要攻城了!”
“来了!”苏全忠目力极佳,遥遥看向那西秦雍州大营。
但见其中一骑骏马飞驰而出,先是绕着那杀气腾腾的校场转上一圈,然后掉转马头径直朝自己方向猛冲而来。
眨眼间,便已离开其所属军营,一头撞进他苏全忠的势力范围当中。
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而最奇怪的地方是自这一声号角过后,整个西秦雍州大营便再无动静,仿佛是那号角手得了失心疯,莫名其妙吹了这一声号子过后,转而又一骨碌钻进了自己温暖的被窝。
攻城?
这也不像啊!
难不成,就派这一个人前来攻城?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瞧着那马不停蹄赶来送死之人,跃跃欲试的苏全忠当即跳上城垛低喝一声:“取我的弓来!”
这古来大将无不是身材高大威猛一袭膂力惊人,手挽长弓如满月。
可到了这五短身材的苏全忠这里,却成了足蹬长弓如满月!
一把摘下两名下属吭哧吭哧费了好大力气才抬上的那张铁胎柳叶弓,抓在掌中单手舞上几下立在身边,直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尺有余。
整个人站在这城墙垛口上边,一脚蹬住蒙有蟒皮的铁胎弓臂,一手抓住辅以秘药浸泡拇指粗细的水牛筋腱弓弦。
下属见状立马从特制的箭袋当中抽出一根足有五尺之长,婴儿手臂粗细的三棱雁翎箭搭在这弓臂上边。
只见这苏全忠整个人的身体呈倾斜状,左脚踩在弓臂上边往前一蹬,右手抓住雁翎与弓弦猛力向后一拉,整张精铁浇筑而成的柳叶弓臂顺势弯曲呈圆,弓弦随之向后一绷,整体形如满月。
苏全忠屏气凝神眯住一只眼睛,缓缓转动箭头,直指那视线当中飞驰而来的那抹黑点。
突然,手指一松,只听嗡的一声,剧烈颤动的弓弦带动整张弓臂震颤不已。
众人忙扭头一看,只见在这半空当中化作一道黑色闪电,锋利的血槽破开凛冽的空气发出阵阵尖鸣之声,瞬息间便消失在清晨的曙光当中!
再看那好似吃了熊心豹子胆孤身闯关的黑影,由远及近而来,这才堪堪露出大致轮廓,还不待众人看清楚此人具体长相,那三棱雁翎箭便已至胸口一尺之处,已是避无可避!
果不其然,三棱雁翎箭穿胸而过,黑影亦是应声跌落,其威力之大,竟是连他胯下骏马都被直接拖倒在地。
见状,众人无不赞曰一句好箭法!
却看那苏全忠却仍是板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看,快看,他没死!”就在一人的惊呼声中,众人这才看清那本该整个胸口都被箭簇搅成稀巴烂的中箭之人,竟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坐起!
原来就在刚才,此人见这三棱雁翎箭气势汹汹迎面而来,不肯示弱的他当即伸手一接。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