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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佑嵩停了步子,望着他轻叹了一声,说道:“走之前,王爷和我还说了一句话,你大抵是没听见的。”
杨恩澍微愣,“是……是什么?”
“逆命而利君谓之忠。你可知荀子这一语的下一句是什么?”储佑嵩冷笑一声,伸手将杨恩澍推开,不再去看他,只留下一句,“回家等死吧你!”
逆命而利君谓之忠的下一句,他怎么会不知道?
逆命而利君谓之忠,逆命而不利君谓之篡。
至于这对于君“利”或“不利”,丈量的尺度不还是握在那位“君”的手里。
而如今,真正能称得上是“君”的,既是紫宸宫里躺着的那位,更是栖梧宫里坐着的这位。
杨恩澍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储佑嵩已经大步往前走去,不再理睬他。
而此时一匹快马飞速地从他俩旁边驰过。
储佑嵩顿住了步子。
郅都皇城天行门,是百官上朝以及面圣的必经之地,按理来说,在这条路的来往马匹都不会如此横冲直撞。
除非,是出了什么顶顶要紧的大事。
储家的马车在天行门已等候他多时,储佑嵩走上前,一旁的侍从便为他拿了个马杌。
储佑嵩刚一踩上去,又把脚放下,侍从连忙上前问他,“大人怎么了?”
“你去查查,方才进宫的是何人?”
…………
栖梧宫,书房。
“方才那位宣仪郎可真是……”白缨抿了抿唇,例行公事般问道,“可需要我去知会察院那边一声,朝参时上奏弹劾他?”
“不必了。”祁言摆了摆手。
白缨本以为祁言今日忽然心慈手软,谁知他下一句便是直接堵住了自己的嘴。
“直接流放吧。”
白缨沉默了,嘴却没闭上,微张着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呆了好久才试探性地说道:“可杨家毕竟是太子的母族,这是否是有些太过快了?”
“既然胆子大到能在本王面前口出狂言,那便该是早为自己找好退路了。”祁言轻蔑地勾了勾唇角,又顿了两下,开口道,“这还不够。”
白缨抬眸,等他继续说下去。
祁言思量了一番,说道:“你去和台院那边通个气,杨允义已经可以动一动了,郅都各个大家族内也都放出点风声,情况能多惨多惨,争取本王下次上朝时能看到一群哑巴。”
“是,王爷。”
白缨知着他这是动怒了,连连点头,答完再不敢问。
祁言没再多说,只伸手将桌案上的文书随手翻了翻,果真已经有人上奏请求太子主持祭祀。
“冬至祀天……”祁言的手开始在桌上打转,表情看上去,似乎在认真思考些什么。
“这倒确实是个豁口。”
白缨本还在为他研墨,闻言动作顿了顿,踟蹰了半会,开口道:“王爷对此事是个什么看法?”
“的确不可能关太子一辈子。”祁言直起身子,望向白缨,说道,“但这是陛下的意思。”
白缨眼神扑朔了一下,有些不解。
“他在禁闭期和那位承徽整日里饮酒玩乐不说,底下那些小动作,动静未免也太大了些。”
“陛下怎么会知道……”
“你当东宫没他的眼线吗?”祁言嗤笑一声,又环顾了四周,最后落在白缨身上的眼神却不再玩味,冷着调子说道,“这栖梧宫里,也有他的眼睛呢。”
白缨闻言忽然慌乱了起来,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不必如此紧张。”祁言这话似有让她放松之意,“你是他的人,本王不在的这些年又一直养在将军府,若非对你十足信赖,辜振越不会把你指给我。”
白缨松了口气,正想说些感激的话。
祁言却又开口说道:“栖梧宫的掌事姑姑,你去查一下是谁的人。”
白缨微怔,听出了祁言话里的暗示,回道:“是婢子失职,这就去查。”
祁言点了点头,白缨便得了令,起身出去了。
祁言拎了笔开始批阅今天呈递上来的奏疏,眉头也越皱越紧。
约莫半晌之后,白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动静闹得有些大,祁言抬头,实打实地不满道:“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白缨却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说道:“王爷,这下真出事了!”
似乎惦记着她打扰自己行为的思路,祁言语气不佳地说道:“有什么事情不能慢慢说,白缨你这性子是该磨磨了。”
“永乐王爷,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