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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往常吗?
季无虞回到了床上,却没有盖过叶重梅给她扯来的被褥,独自双手抱着膝盖,低着头,摆出不愿意理会他的模样。
叶重梅忽然在想,
若是丘独苏此时在,必然会上赶着去哄她。
可他又不是丘独苏。
叶重梅冷哼一声,只干巴巴地说一句“早点吃,别凉了。”
季无虞看起来很委屈地点点头,却又在叶重梅打算转身离去之时,扯过他的袖子,小声问道:“他受伤严重吗?”
叶重梅叹了口气,语气里带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埋怨,只说道:
“放心。”
…………
但很显然,叶重梅对季无虞撒谎了。
祁言伤势极重。
在映雪山庄派出的所有人马中,只有叶重梅手上的武器是没有抹毒的。
祁言自那日被沾了乌水藤的刀偷袭过后,便一直在栖梧宫内卧床不起。
阖宫上下皆安静如死灰,只有辜振越一个人在骂骂咧咧。
“什么叫时日不多?”辜振越怒目圆瞪,呵斥道,“你怎么敢说出这句话?”
一旁始终未发一言的白缨都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辜将军,王爷此刻还在休息,您还请安静一点。”
辜振越本还生着气,但仔细听下来,仍旧还是噤了声。
躺在床上的祁言挣扎着要起来,辜振越先白缨一步去扶住他。
此时的祁言身子骨本就不算是多好,此番中毒更是面色发白,嘴唇发青,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少许紫色。
“临弈。”辜振越唤了他一声,眼中满是心疼。
“梦里就听见你在叫嚷了。”祁言嗤笑一声,似乎很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处境,带着玩笑的意味说道。
“你感觉可好?”
辜振越难得地没去驳斥祁言,只是一味关切地问道。
“放心,死不了。”祁言勉强挤出了个笑,随即抬手打断了辜振越将要说的话只道:
“除了白缨,都退下。”
意思让辜振越也出去。
辜振越显然不放心,陆陆续续一些宫人出去后,辜振越还没有动的意思,祁言拍了拍他的手,凑过去反过来安慰他道:“连最苦的那几年都过来了,还会怕这点小伤?”
辜振越显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弛下来,只是沉默地起身,然后走了出去。
那落寞离去的背影,连这几天一向对辜振越多有嫌弃的白缨都看不太下去,说道:“辜将军很担心你,我们都很担心你。”
“可那又有什么法子。”祁言淡淡地说道,“担心反倒是会害了事。”
白缨听罢,犹豫着开了口,说道:“我让楼影去请无明道人了。”
“我不是让他去探寻季无虞的下落吗?”
白缨在听到“季无虞”这三个字之时,语调瞬间拔高几个度,颤着声线道:“王爷!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去担心她?您怎么就……怎么就不能好好想想你自己?!”
“去查。”
祁言摆了摆手,极为简短地说道。
“不用查了。”白缨说道,“鹤唳湖口,悬云峰腰,映雪山庄,季无虞就在此处。”
即便是早已猜到结果是什么,但祁言在亲耳听到后,内心深处仍旧是忍不住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去找无明吧。”祁言说完便挥了挥手。
白缨叹了口气,只说一会文纨姑姑会来喂药,随后便离去了。
祁言放眼望去,偌大的寝殿里只独留他一人,心里更觉不是滋味。
但或许对于此刻的自己来说,其实也不需要再多多少人,只要多一个。
一个,方才击溃了他所有信任感的人。
祁言闭上眼,和季无虞的所有相处,自朝元十八年开始不停地如走马灯般在眼前轮转而过。
从元夕灯会上那双带着几分如狐狸般狡黠却又水般澄澈的眼睛,到昏黄的烛光翻着书页的手,再到最后,她被带走的最后一瞬间,望向自己的眼神,是惊愕,还是抱歉?
祁言想不出。
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因为那点放纵了的,挣脱了自制力的动心,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相信这个其实漏洞百出的小骗子。
不然为何一向敏锐的自己会察觉不到为何一位普普通通的丫鬟,阅历如此之广思想如此之深,为何她在提起自己过去时总是影影绰绰地去遮掩着过去。
还有,映雪山庄。
祁言又想到了那张真正的验尸单。
为何久在江湖不问朝野之事的叶重梅会忽然对孟玄楠出手?
背叛感再一次从他心底里冒出,祁言平生第一次觉得,或许去放任自己的感情并非是一件好事。
可为什么偏偏……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殿内宫人已经被他遣散出去,祁言单独从床上下来时显得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