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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张,是新来的秀芳院管事,今后秀芳院的事,就是我做主了。”
五十上下的妇人缓缓说道,她身穿一身灰紫色的衣服,衣领,袖口洗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渍。
裙子不长不短,刚好盖住了脚背,既不会过长拖在地上,也不会过短露出鞋袜,乌黑的头发上夹杂着丝丝银发挽成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没有一根多余的乱发。
与总是笑意盈盈,戴着一张亲切温和,平易近人面具的赵华瑾不同,一看就是个严肃古板,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和她说话前心里都要打个鼓,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她。
张管事板着一张脸道:“不知二位姑娘可有疑问?”
齐月垂眸,而玉芙则是一脸的呆滞,神情恍惚,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
早上天刚刚亮,张管事就带着一批婆子气势汹汹地来到秀芳院。
那些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赶鸭子一般一个个地压了出来。
天寒地冻,她们只穿了一件单衣,冻得瑟瑟发抖,可她们根本无暇顾及此时自己冷不冷。
一件件东西被打包扔了出来,都是她们的随身物品,显然就是要赶她们走的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前两天她们还高高兴兴地以为自己在赵华瑾面前过了关,今天就要被赶走,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境况她们哪里肯依。
女孩子冻得像鹌鹑一般缩在一起,不顾自己的身体,跪在厚厚的积雪里,脸色青白。
哀求着张管事放过她们一条生路,并且请求对方给自己一个答案,张管事倒也不矫情,一板一眼地把事情都告诉了她们。
当她们听到自己是因为没有完成药浴惹怒的时候,脸色顿时白了,脸上全是震惊与不甘,有几个已经忍不住失声痛哭。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齐月走了出来,袅袅婷婷,风姿绰约,与之前矮小瘦弱的样子截然不同。
一个人,怎么会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一定是那药浴起了作用!
她们看着已经完成药浴不仅能留下而且脱胎换骨般的齐月,更是后悔不迭,暗恨自己在当时为什么不能坚持下来,跟着玉芙的撺掇闹事,如今不仅没得到好处,现在落得被赶出去的下场。
她们的家世大多数与玉芙相似,并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大多数人家里生活都不容易,这才这么轻易地被清瑶公主招募而来。
对于穷人来说,有什么比吃得饱,穿得暖更加吸引人呢?
这也是她们在药浴看到玉芙苦苦哀求忍不住为她求情的原因,无非是物伤其类,触景生情,希望若是自己有一天被赶出去,彼此姐妹间也能说说话,求求情,这样留下的可能性说不定会大大增加。
她们在秀芳院好吃好住,比起从前饥寒交迫的日子,简直是掉进了福窝里。
虽然规矩严苛,整日提心吊胆,但只要她们学得好,不仅自己能得到奖励,还会有赏赐送到家里,比在大户人家里当丫鬟都要舒服。
不少人一大家子就指着她们在秀芳院学习养活,可如今她们被赶了出去,那就意味着她们又要过回原本的穷苦日子,这让她们怎么接受得了?!
一念之差,她们原本如鲜花一样的人生就结束了。
等到她们发现玉芙居然能留下,不甘、后悔与痛苦变成了浓浓的怨恨。
“凭什么,她明明也没有完成药浴,她是第一个放弃的,为什么她可以留下,而我们就要离开!”
“这不公平,我们要去见赵先生,我们要去见清瑶公主!”
“是玉芙,是玉芙害我们至此的!”
一字一句,仿佛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在玉芙的脸上。
玉芙出来的比齐月还要迟些,比起那些女孩,她倒是衣着整齐,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双手套着毛茸茸的套子,一看就是在屋内穿戴好了再出来的。
听着众人的控诉,她双目含泪,脸色白的像个死人,下唇鲜红如血,要快被自己咬烂了,也没有为那些曾经为她出头的女孩说一句话。
如此作为,惹得那些女孩愈发疯狂。
“玉芙,你这个贱人,枉我那么帮你,你竟然连句话都不说!”
“你可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是我们瞎了眼才会帮你,要不是你,我们还待的好好的!”
“是你,最该被赶出去的是你才对!”
“我恨你,诅咒你比我们更加凄惨地赶出去,诅咒你一辈子都不配有人对你好,最后一个人孤独地死去哈哈哈……”
“……”
张管事挥了挥手,那些人很快就被婆子们拖走了,远远的,还能听到那些人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整个秀芳院静悄悄的,大雪纷扬落下,只有两行被拖行的痕迹刺眼极了。
张管事扫了一眼站着的两个人,一个一脸淡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个则把头重重地垂下,整张脸埋在深深的阴影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