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特蕾莎疑惑地看了父亲一眼,“我做了十几年苍白的梦,如今却投身到了令自己激动不安又兴奋不已的现实当中,我当然已经醒了。” </br></br> “能说点正常人的话吗!”卡尔大公忍不住呵斥女儿了,“你难道就不能想想,什么对自己最好?你又何必抛弃自己光辉的未来,任性地把自己践踏到污泥当中?!” </br></br> “只有我自己有权为自己定义什么叫做光辉的未来,父亲。”特蕾莎凝重地回答。“在这一点上,我是绝对自我的。而且,我认为我已经为自己找到了。” </br></br> 完了,她已经入迷了,怎么说都不听。卡尔大公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br></br> 我怎么当时就那么蠢,居然兴冲冲地带着她去了美泉宫? </br></br> 他不由得恨上了梅特涅,恨上了路易莎,也恨上了去年那个愚蠢的自己。 </br></br>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什么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br></br> “你……你不能再任性下去了。”片刻之后,卡尔大公嘶声对女儿说,“作为父亲,我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活,并且决定你的婚姻大事。” </br></br> “您不是已经决定过一次了吗?”特蕾莎反问,“我认为这个决定很好,我接受了——您不是也很喜欢他吗?” </br></br>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卡尔大公暴怒者打断了女儿的话,“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我改变了决定,这不怪我而怪他自己,现在我收回我的决定,我要重新为你寻找夫婿,世上总会有更好的人选。” </br></br> “我恳求您不要这么做……”特蕾莎不由得带上了哭腔,“我……我已经做了决定了,我爱他!” </br></br> “爱?模糊又可笑的词,没有它,人类也可以活得很好。”卡尔大公摇了摇头,“生活会改变一个人的,也许过得十年二十年之后,你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br></br> “您尽可以这么做,因为这是您的权利,我对您绝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您是我的父亲,我挚爱的父亲——但相应的,我也有我的权利,去做我想要做的事情。” </br></br> 特蕾莎眼睛带着泪花,但仍旧昂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既然您不答应我,那接下来我会一改我的习惯,我会出席每一场我原本不胜其烦的宴会,以波拿巴夫人的名义;我还会给我所有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写信,倾诉我的抉择,用同样的落款!这不是我妄自宣称,而是我应有的头衔,我满怀骄傲地用上,我不信谁还会迎娶一个这样的女子……而那时候世人就会知道了,奥地利不仅曾经拘禁了罗马王十几年,还小肚鸡肠地打算继续拘禁他的妻子,无情地让一个家庭破碎,只因为一些早就该随着时光烟消云散的怨念!” </br></br> “住口!!!”无比的愤怒,让卡尔大公大声喊了出来。 </br></br> 这位亲王眼下已经再也看不到平常的从容,连血管都已经凸出来了,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想要揍女儿一耳光,但是特蕾莎却依然无惧,昂着头看着父亲的眼睛。 </br></br> 卡尔大公的耳光终究还是没有扇下来,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这位指挥过千军万马的统帅,此刻却如同中枪了一样,心痛得动弹不得。 </br></br> “你……疯了!你已经疯了!”父亲不知道第多少次这样骂了出来。 </br></br> “也许我确实疯了,但这也是我的抉择,一个人应该正视自己抉择的分量,哪怕做一个疯子也比做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丑强。换言之,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我也不会这样站在您的面前。”特蕾莎小声但庄重地回答,“父亲,我是您的女儿,所以我了解您,但是您应该也同样了解我,我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为他人所动,因为我珍视自己,不肯轻易损毁自己灵魂的成色,而您也不能逼迫我这么做,因为您是世界上最应该尊重我的人呀!” </br></br> 特蕾莎的话,在卡尔大公耳边嗡嗡作响,让他头疼欲裂。 </br></br> 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br></br> 曾经一直文静温顺、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为什么变成一个他已经认不出来的人? </br></br> 她到底是在何时练就出这一副伶牙俐齿,又到底是在何时锻造出这样一颗钢铁般的心? </br></br> 他不知道答案,但是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己真的已经无法以语言来说服她了。 </br></br> 让女儿看那么多书真的值得骄傲吗?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养育孩子的方式感到了怀疑。 </br></br> 怎么办?如果接下来放任不管,特蕾莎是真的干得出来她说的事,丢尽自家和皇室的脸面,让哈布斯堡成为世人眼中的笑柄——这是他和皇帝陛下无论如何也不可容忍的。 </br></br> 所以,是该把她无限期关押直到她回心转意为止,还是…… </br></br> 如果是皇帝陛下,恐怕会选择前者,但是卡尔大公扪心自问,自己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这么做,他怎么忍心看见女儿在生命中最鲜艳的年纪就枯萎凋零? </br></br